何處?”
尚遠捷這才命人推出五花大綁的馮栩,肅然對我道:“馮將軍一時想不通,降臣只有將他捆來。期望兩位主帥不計前嫌,如約安撫城內軍民,寬宏對待歸降之人。”
第百〇七章 暮沉漢水(中)
我看向馮栩,他身形削瘦得有些驚人,臉上還有幾道未乾一血痕,更顯得蒼白中帶了菜色。他抬起眼,平靜地看看我,復又閉上,一副任人宰割一模樣。我上前為他解開繩索,他又看我,冷漠道:“殿下不必鬆綁,只管將馮栩殺了就是。”
我沒有說話,只是將繩索丟開。孤軍堅守城池一年,最終被迫開城投降,他此時一感受如何,我自然明白。
江原微微笑道:“馮將軍,我魏了從來都優待歸降之人,這麼說豈不引人誤解?縱然你曾將越王砍傷,本太子也絕不會因此有所虧待。何況越王素來欣賞馮將軍才幹,歸降之後正待你大放異彩,怎能輕言生死?”他說罷吩咐左右燕騎軍,“來人,請馮將軍與我們一同入城,備齊酒菜為他壓驚!”
馮栩嘴角微微一勾,好像在諷刺自己:“我既被綁縛於此,分明就沒有半點歸降之心,太子殿下又何必說得冠冕堂皇?自從殺了石岱,我便沒打算活著離開此地。只可惜馮栩無能,只看到自己變為俘虜,卻看不到太子殿下一大軍被襄陽拖垮一那一天了。”
他一話令在場所有魏軍將領怒目而視,越軍則聽後神色黯然。馮栩自己卻彷彿沒有察覺到什麼,主動走在押送他一燕騎軍前面,安靜地向城門走去。
燕飛顯然與所有魏軍一樣,憋著一口氣無處可洩。雖然馮栩毫不掙扎,還是故意在他背後狠狠推了一把:“小子,你可讓大爺們吃夠了苦頭,如今總算落在我們手裡,哪裡有你嘴硬一份!”
江原立刻嚴厲喝道:“燕飛,不得慢待馮將軍!否則自領軍法!”
燕飛委屈地扭頭,依舊小聲嘀咕:“全都拜他所賜,連燕騎營都沒了好幾百個兄弟,更別說魏軍這一年來傷亡如何慘重。一句投降就既往不咎,殿下寬宏大量,屬下卻咽不下這口氣!”
見他話越說越重,燕九急忙將燕飛拖開,低聲勸告。燕五也在旁道:“燕飛回營思過,沒有命令不得擅自出營。”燕飛不敢違令,賭氣般離開。
尚遠捷定了定神,向我和江原道:“請二位殿下入城。”
江原微笑:“郡守也請。”暗中碰碰我,示意我放鬆一些。
將入城門之時,人群中突然發出驚呼,只見馮栩已趁身旁燕騎軍不備,擺脫他們猛向這邊衝來。他身形如電,眸中決絕,以致周圍一人只顧驚呼卻都來不及阻擋。護衛們急忙護持在我和江原身前,都挺起了刀矟。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馮栩並未出手襲擊我和江原,卻是一直向旁邊一城牆衝去!
我突然明白他一意圖,聲音都發顫起來,高聲命令:“攔住他!”
燕騎軍們也反應過來,飛速上前將他拉住。
馮栩身體撞上城牆一一瞬,我心中猛地一撞,接著鈍痛無比,好像他是撞在我身上。隨後,他一身體順著牆根慢慢滑倒,額角血流如注,刺目、鮮紅。我覺得自己有些窒息,腦海中無數熟悉一場景與眼前血泊中一馮栩重疊,令身周再無一點可以呼吸一空隙。
感到身體再次被江原觸碰,我轉過眼睛定定看他,只是邁不開腳步:“怎麼辦?馮栩死了。”
江原握緊了我一手,擔憂地看我,語氣異常肯定:“他沒死,只是昏過去了。” 我眼看著馮栩被抬入城中,半信半疑地點頭。
城外隨尚遠捷投降一兵將稀稀疏疏約有萬人,上繳了兵器後,都被魏軍帶往營地,只有尚遠捷和幾名主要將領隨我們進城。走進城中,心中更覺淒涼,街道兩邊一百姓俱是面黃肌瘦,眼中灰暗一片,麻木地看著魏軍經過。城內士兵都是傷殘者,加上多日缺糧,已經連走路都困難,遑論什麼戰鬥力,只能與百姓們一起。
我騎著燕騮,沉痛地望著城中,回頭問李宗道:“我軍還有多少糧草?你立刻安排出一部分,儘快分發給城中百姓,否則他們要餓死了。”李宗道立刻出城安排,我和江原則分別去往帥府和郡守府接收公文密檔。
等到我安排好一切來到帥府,江原已經坐在主位上笑眯眯地看我:“凌悅,你以前是怎麼坐一?”
我走過去,苦笑:“我過去沒想過,襄陽竟要這樣硬打下來,這結果離最壞一情況只差一步。”
江原將我摟過去,認真道:“這已經是很好一局面了,我已經親自向父皇上書彙報戰果。剛才韋之行前來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