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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馬上改口,說先前所說的話,都是因為被打怕了,沒辦法瞎編的。

小曹同志還是那樣風度翩翩不惱不怒,清清楚楚地點出一串人名,問他為何要這樣編, 為何又不這樣編。

�常守義來勁了,開口就說杭天甲:“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頭一個就說杭天甲,當然不是因為他自己開槍打自己。你們的人都走了,我才想出來,杭家人個個是好漢,只要日後我對他說清楚原因,就不會有沒完沒了地冤冤相報。再說,戀愛研究會大小也是一個組織,當頭的總得有點聲望。之所以我要說杭天甲,完全是出於對他的佩服。麥香是我第二個想到的人。說實話,哪怕她嫁給了傅朗西,我這心裡還沒放下對她的喜歡。你們想想,傅政委在武漢當副官那麼多年,做婊子的,當小老婆的,什麼樣的漂亮女人沒見過,到頭來卻被麥香迷得差點連性命都賠進去,可見麥香是女人中最有本事的。這還不是我要將麥香扯進來的根本原因。

不管招供誰,首先得想想自己的死活因果。”常守義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他說麥香欠自己一樣人情,那時麥香前夫還沒被馬鷂子的人殺死。麥香在西河裡洗被子時,被幾個潰兵纏住,是他大著膽,上前拉著麥香往對岸跑,並且順手將正中間的橋板扔進水裡。因為是冬天,潰兵怕冷,沒有下水追過來。等到回家時,常守義又下到水裡,將麥香背過河。為這事,麥香說要感謝常守義,但什麼也沒做。“所以我就想,萬一你們真的將麥香殺了,她也不好意思做鬼麻煩我。你們一定還想知道我為什麼不說傅朗西,這個道理很簡單。我先說了麥香,就不能再說傅朗西了,我不做這種連窩端的事。”

一對夫妻也好,一家人也好,常守義絕對只說一個人。他要五人小組照著名單細細查一遍。

若是他先說了傅朗西,就一定不會說麥香的。可惜麥香被他說在前了。常守義還認為,杭九楓天生是馬鷂子的對手。往日杭家,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全在,也只能與馬鷂子拼個平手。只有杭九楓,論狡猾,論心眼,論兇狠,馬鷂子都比不過他。他還是個硝狗皮的高手。馬鷂子是蘇維埃的死敵,常守義是蘇維埃主席,所以,他要替蘇維埃事業留條後路。“杭九楓不能說,我就說了阿彩。她那樣子若不是戀愛研究會的誰也不相信!不瞞你們說,戀愛研究會是假的,戀愛研究會的名字卻是真的,它是董先生取的!這麼文雅的東西,也只有他能想出來。當時就有人說,一聽這名字就覺得與三青團有點關係。這是多麼好的罪名呀,是不是?鬧革命的人只能研究出生入死。說實話,我也不喜歡大家都來研究戀愛。當笑話說是可以的,身為副政委的董重裡在這件事情上,沒有掌握好原則。開口閉口,不是氣質就是風度,不是浪漫就是瀟灑,在這些問題上,我們能同那些住在城裡的傢伙相比嗎?這是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

剛剛說到董重裡,常守義突然賣起關子來。

小曹同志皮笑肉不笑地問他,是不是怕往後沒有人說書。

�“你們看看,都出血了。這輩子我就沒咳嗽過。愛咳嗽的傅政委笑話我,說豬都咳嗽,只有牛不咳嗽。”常守義吐出一泡血痰,繼續說,“小曹啊小曹,你又錯了。你說我怕沒有人說書是不對的,全天門口只有一個人,聽說書也無所謂,不聽說書也無所謂,這個人就是我。

若是我兒子的眼睛沒瞎,我才不會讓女人做主,送他去學說書。按我的心性,第一個要供出來的就是董先生。往日董先生在小教堂裡說書時,隔三差五就要編些好吃懶做的人的說書帽說給大家聽,我心裡早就有氣。我沒有供出他,是因為我家裡的女人簡直將董先生的說書當成了半條命,萬一我過不了肅反這一關,怕她日後不肯到老子的墳頭上燒香,從頭忍到尾,忍了一百多人,到底還是沒說。”

�常守義的話在風裡飄來飄去。小曹同志終於露出真面目:

“不要以為你佈下這些迷魂陣能矇蔽所有人。別人看不清,張主席看得清,我也看得清。

你將董重裡扯進來,我也不會相信的!還有阿彩!他們對張主席很忠誠,你休想借刀殺人,我不會上當,做親者痛仇者快的糊塗事!”

�常守義的反覆既沒有挽救自己,更不能將其他人從充斥著鬼魂的山坳里拉回來。月白風清的半夜,睡得正香的常守義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驚醒。不等有人來喚,他已站起來。聽完死刑判決書,看著喝過酒的杭九楓拎著刀,輕盈地出現在草棚前,常守義顧不上胸痛肺痛,將力氣攥足了,叫得比殺得半死的豬還兇:

“換個人!換個力氣小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