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身上的制服脫了,換上便裝。在脫去制服時,她的手碰到了腰間的槍。她把它拿在手裡,掂了掂,又看了看,隨手又扔到了床下。她再也不需要它了,然後她平靜地走出了司令部的大門,流落到即將陷落的瀋陽城。
她現在住的房子,是她用一枚鑽石戒指和十五塊大洋買來的。這些是她從軍以來的全部積蓄。她哪兒也不想走了,只想平靜地生活下去。
剛剛解放的瀋陽城,天天都有工廠在開工,她最終選擇了一家毛紡廠。在尚品沒有出現前,她的日子過得還算踏實。她從報紙上和女工的嘴裡知道,南京也淪陷了,就連海南島國民黨也沒有守住。最後,只能逃到臺灣了。她慶幸自己沒有隨著那些人逃走,即便逃離了瀋陽,最後也是逃過了初一,逃不過十五。在瀋陽解放後的近兩年時間裡,她已經從二十六歲變成了二十八。隨著年齡的增長,少女時期的那份幻想也越來越弱了。此時的她漸漸地淡忘了許多往事,看到身邊的女孩子們一個個幸福地嫁了,過著舒心、美好的日子,她開始真心地羨慕著她們,心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要成為新娘,嫁給自己喜愛的男人。
事實上,憧憬歸憧憬,儘管她表面上很平靜,但因為自己曾經的身份,她的內心卻並沒有真正地踏實過。一想到自己過去的經歷,她就感到後怕,怕哪一天被人識破,拉出去正法。所以,雖然一直有好心的女工給她介紹物件,但她始終都沒有去見。她想再等一等,想讓自己的心真正地踏實下來。
沒想到的是,就在她的心漸漸平復的時候,尚品幽靈似的出現了。她所有美好的願望又一次被粉碎了。
從那以後,尚品鬼魂纏身般地、不知何時就會出現在她的身邊。有時候,她剛邁進家門,他就從門縫邊擠了進來,然後大搖大擺地往沙發上一坐。
她隱忍著,此刻的她不敢張揚,更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只能面色蒼白地看著他,顫抖著聲音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笑一笑,不緊不慢道:我不是說過了嘛,現在咱們是坐在一條船上。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讓你跟我一起幹。你做過機要參謀,收發電報你不陌生,我想在你這建個點兒,以後收發電報的任務由你來負責。
她哆嗦著身體說:那東西我都兩年沒碰了,早就忘了。
他又是笑一笑:看來你是不想幹了。等哪天國軍回來,你就不怕找你算賬?
這時,她忽然輕蔑地笑了,她壓根兒就不相信國軍還有回來的那一天。聽了他的話,她的心裡反倒踏實了一些,便說:那我就等著。
尚品見自己的話沒有威懾住她,立刻變得窮兇極惡起來。他上前攔腰把她抱住了,她拼命地掙扎起來。
看著她徒勞的掙扎,他惡聲惡氣道:你不就是王奎山的小妾嘛。現在讓人玩夠了,甩了,你還以為你有多幹淨?!
她聽了,忽然就失去了一切力量。她用手捂住臉,只想哭、想叫,女人原本有的自恃和清高,瞬間土崩瓦解了。她在心裡一遍遍地詛咒著:我是個下賤女人,沒人要的女人。
接下來,她只能被動地承受了。
尚品滿意地擁著她,安撫道:寶貝兒,你跟了我,我是不會把你丟下的。
他的話,讓她感到一陣噁心。
接著,他又拍拍她的臉蛋,得意地說:現在咱們做的事,國軍都會記上一筆的,等國軍殺回來的那一天,咱們就是有功之臣,到時候弄個少將、中將的,還不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自從尚品與她有了這層關係後,他理所當然地把她當成了自己的人。
一天夜裡,他把發報機搬了過來,同時給她下達了收發電報的任務,然後不管她願意不願意,把自己脫了,理直氣壯地上了她的床:寶貝兒,你以後就是我的助手了,你所做的一切,我會替你記著的。
此刻,她內心抗拒著,身體卻不得不依從了眼前的現實。
以前,國民黨只是派出飛機在東南沿海一帶偵察,或小範圍地轟炸,偶爾,也會向大陸空投一些有來無回的特務。抗美援朝爆發後,潛伏在全國的國民黨特務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他們似乎看到了光復大陸的希望。此時的尚品猶如打了一針興奮劑,他開始頻繁地出入於李靜的家。他的出現大多是在晚上,這時李靜已經回到家,做好飯菜。他從藥材公司下班後,一路興奮異常地回到李靜的家,有時懷裡還揣了一瓶酒。
喝了酒的尚品,臉就變成了豬肝色,話也多了起來。他興奮地盯著李靜:你知道瀋陽城有多少我們的人嗎?
李靜愣愣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