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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部分,甚至你沒有親眼見過其他人進行類似的嘗試。換言之,這一路線對你而言完全是一張白紙。現場首攀只有一次機會。如果你在途中掉下,那麼你就永遠失去機會。

距離水晶球還有10英尺處,我的腳開始不穩,踢落了許多小石頭。我彎緊大拇指,雙手勾住一處凸出的巖壁,口中唸唸有詞:“要是手指頭再細一點該有多好。”現場首攀的興奮使我在每一個握點都抓得太用力,就像緊張過頭的長跑選手,起跑速度過快以致後半程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如果你做過引體向上的試驗,你也許可以體會競技攀巖的難度。在你做第一個引體向上動作時,你感到很輕鬆,彷彿自己有使不完的勁。但是當你逐漸接近極限時,原本感到很輕鬆的動作卻變得異常困難。此時,如果你從橫槓上下來休息一兩分鐘,你還可以很輕鬆地完成兩三個引體向上動作。但是,如果一口氣完成所有動作,你就會有一種撞牆的感覺,即使意志力再強,你也很難繼續下去。

競技攀巖與引體向上十分相似:這是一場需要你在消耗所有能量前到達頂點的賽跑。第一、第二和第三次向上移動還算輕鬆,但是以後逐漸艱難。(右手從一個握點上升到另一個握點算作一次移動。)我們知道,在攀登陡峭的路線時,“記時”從你離開地面就算開始。你可以在此前舒展手臂,活動身體。

“深呼吸,吉姆,你要放鬆。”麥特的聲音讓我稍感鎮定。

我慢慢放鬆手指,調整呼吸,但心中還在翻滾,“我該用右手還是左手呢?如果出現差錯我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但就算這一步能走對,我也沒有絕對把握有足夠的力氣爬到水晶球。如果到不了那裡,就無法將繩子掛入下一個保護點來固定。我應該下墜多遠?麥特是一個很好的保護。我希望已經檢查過繩結。天哪,我的手指受傷了。但是這是現場首攀,千萬不能掉下。我只有一次機會。但是如果抓不住的話,我將重重地摔下。即使這樣也沒有什麼,我只是飛向空中。它雖然可怕,但應該是安全的。還是做吧。我怕失去什麼呢?我能不能先右後左?但是不管怎樣,我不想摔個大跟斗。”

猶疑中,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失。

“好吧,麥特,我決定了。”

右手水平側拉,左腳移向壁緣。

糟糕,應該用左手去抓壁緣才對,我把身體朝左方移去,想抓住任何凸起的巖壁或石頭,好讓右手趕快往上挪,再用左手抓壁緣。我把右手手指壓在一塊朝下的巖角上,但這種角度很難側拉。眼前,我的成功機率不到20%。如果繼續行動,勢必會墜落,一落就是20英尺;就算真能往上爬,在沒有另一個巖栓扣住繩索的保護下,爬得愈高,墜得愈深。

“下降!”我對麥特大喊。

“不!”他大叫,“你只剩三組動作就到水晶球,你一定能做到!”

“下降!”我再喊了一次。

說完,我就鬆了手,沿繩下墜。我懸在繩索上大約十分鐘,逐漸恢復體力,然後蕩向巖壁,這次我抓住了每個握點,順利地爬上山頂。但是,這不能算是完成首攀。儘管我是在同一天晚些時候,一口氣從下方登頂成功,但是我知道我還是失敗了。不是敗在攀登上,而是敗在心裡。當需要全力以赴、當機立斷的時候,我竟然鬆手放棄,我其實選擇了“失敗”,而不是“落敗”。

失敗與落敗,兩者只有一字之差,卻意義重大。選擇落敗,意味著你雖然不能登頂,但是你從來沒有放棄。儘管面臨各種困境,你仍然全力以赴。我們只有在選擇落敗而非失敗的時候,才會發現自己真正的極限。沒錯,我只有不到20%的機會爬到水晶球那裡,但是因為我選擇了放棄,因此我永遠不可能知道實際的結果會是什麼。或許我還可以使出其他本領,或許我還有力氣多做一組動作,又或者正如我後來發現,下個握點其實很容易抓穩。難就難在這裡。首攀的過程中,你不可能知道下一個握點抓起來是否更困難或更容易。也許正是其模糊性,使人難以全力投入。

我的一位人生導師、設計大師莎拉·裡託·登布林曾經送給我一幅壁掛,上面寫著她在1992年產業設計基金會演講時的名言:“如果不盡力一試,你不會知道極限在哪裡。”

登布林是斯坦福大學商學院變革流程實驗室創辦人,她以擔任康寧和3M等大公司的設計顧問而聞名,被形容是“CEO的產品設計開發秘密武器”。她有一次告訴我,她有些最好的設計概念,便是在快要失敗,卻又不肯就此放棄的那一刻誕生的。當然,大部分快要失敗的設計,最後還是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