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種一粒粟,秋成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
曲輕羅低聲重複著江舟念出的詩句。
眼中有迷茫之色,還夾雜著幾分悲憫。
江舟有些不忍,說道:“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以後你會慢慢看到的。”
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的……
其實他也是看到牛大山家中的情景,才意識到,大稷目前的形勢,恐怕要比大多數人看到的還要嚴重得多……
還在屋裡的廣陵王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眼中若有所思。
再看向江舟,目中泛著光。
似乎在看著某種有意思的事物,又或是一個稀世的珍寶。
這一趟頗為順利,只是幾句話,便弄清了那青金釧的來歷,還挖出了一具疑似前祀帝姬的女屍。
不過卻因目睹了牛大山妻子生病的事,曲輕羅彷彿陷入了某種難以自拔的狀態中。
站在屋外,沉默了許久。
氣氛有些壓抑,廣陵王雖然跳脫奇葩,這時竟也不敢打擾。
這一來,就耽誤了不少時間。
直到牛大山照顧妻子睡下,從屋子裡出來,曲輕羅才回過神來。
牛大山出門來見得幾人還沒離開,頗為意外。
不由道:“幾位貴人,時辰不早了,此處偏僻,晚了,回城裡的路可不好走。”
廣陵王笑道:“怎麼?你這是趕我們走啊?你一個村漢,還挺有意思,你知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牛大山低著頭道:“幾位自是貴人,俺是低賤之人,這裡也是貧賤所在,實在不是貴人久留之地。”
“嘿,你這漢子,果然有意思。”
廣陵王見他如此,反倒有些對他刮目相看起來。
以往他見的人,哪個不是對他又敬又怕,上趕著巴結。
今天遇到的人,竟然都對他不屑一顧。
江舟和曲輕羅就算了,畢竟他們身份也不凡。
這區區一個村漢,竟還趕起他來了。
“我們走吧。”
江舟這時開口道。
“誒,別啊!”
廣陵王本來早就想離開這個又破又髒的地方,不過村漢有趕人之意,他反倒不想走了。
江舟卻沒有理會他,和曲輕羅轉身就走出了籬笆。
“哎!哎!”
廣陵王叫了幾聲,沒得到回應,憤憤地跺了一腳,就趕緊追了上去。
牛大山見幾人離去的背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轉身回到屋裡,來到草榻前。
剛剛睡下的婦人竟又睜開眼。
“你怎的又醒了?”
牛大山責怪道:“快快歇息了,你現在身子骨弱,不能多耗氣力。”
婦人沒有聽他的,面上帶著幾分擔憂道:“當家的,你是不是把大仙讓那幾個貴人帶走了?”
牛大山皺著眉,點了點頭。
婦人擔憂道:“要是那……再來的話,當家的,你要怎麼交代啊?”
牛大山聞言,面上有些煩躁:“這事你甭管,那東西是個禍害,留著遲早出事。”
婦人疑惑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乾脆聽了那人的話……”
牛大山皺眉道:“你當那人是個好人?依俺看,那八成是個妖魔,東西給了出去,能不能真的治好你的病先不說,但能不害了俺們一家三口就謝天謝地了。”
“那三人不是尋常人,把大仙給了他們,再想要,自去與他們爭去,與俺們無關。”
牛大山說著,發現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屋中更是昏暗不見光,心中更加煩躁。
便起身來到一旁,用火石點燃了家中僅有的一盞燈。
這燈裡的燈油,還是用他自己從黃河裡打上來的一種魚,肚子裡的油脂煉的。
這是他祖上傳下來的手藝。
要不然他們家也用不起燈。
他家祖上是漁民,靠著黃河為生。
到了上父親那一輩才上了岸,到這牛家莊來種地。
火苗跳動,牆上映著兩人的影子。
牛大山坐到了草榻邊,說道:“寶兒還在他大嬸家?”
婦人點點頭:“我這身子骨,實在沒辦法照料寶兒,只好先送過去。”
牛大山點頭道:“在他大嬸家也好,就算有事,也省得跟俺們一起遭了殃。”
婦人本就蒼白的臉色又是一白:“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