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似有不謀而合。
江舟寫下這幾個字,倒沒有什麼其他意思。
只是有點不甘自己的之前的努力,似乎都不如這麼短短几天的頓悟,在和自己較勁罷了。
是佛是道,於他來說,雖然有些微的喜好偏向,卻都不過是一種方法。
至於目的?
長生?
以前他是這麼想。
但現在,他卻多了點欲求。
他想到“彼岸”看看。
想享享那“至樂”、“極樂”。
想知道,“大自在”究竟是什麼滋味。
放下筆,忽然瞥到一旁的紀玄正雙眼發直,怔怔地看著案上的兩幅字。
不由笑道:“老紀,看得這麼入神,看出什麼了?”
紀玄回過神來,微微一愣。
老紀?
他看向江舟,有些訝異。
這公子……怎麼變了?
模樣雖沒變,但給他的感覺卻完全變了。
以前在紀玄眼中,江舟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現在……
卻有點不像人了,像是……天上的雲,無處不在的風,巍峨雄闊的山川大海……
總之是又高又遠又大……
而且,變得隨意了,不像之前那個有種種規矩束縛的“人”。
至少,以前江舟是絕不會管他叫老紀的。
一來沒那麼親近,二來是給他的尊重。
紀玄性沉機敏,心念閃過,不過瞬間便回過神,說道:“公子學究天人,僕下哪裡能看得透?”
“僕下只是覺得公子這字寫得極好,還從未見過旁人能將字寫得這般吸引人。”
“老紀啊,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深。”
江舟搖頭笑道:“不過你說得也不算錯,既然你覺得好,又能吸引你,那便送你一幅。”
他指了指桌上的字道:“選一幅吧。”
紀玄忙欠身道:“僕下一介粗人,不敢糟蹋公子大作。”
江舟知道他心思深,也不多說,直接道:“你在江都的差事辦得很好,就當是賞你的。”
紀玄見他不似玩笑,那字也確實對他有吸引力,微微猶豫,便指了指那張只有四個字的紙道:“那僕下就選這幅吧。”
他想得很簡單,他聽說過江舟的方才在文人之中也極有聲名,寫的字甚至曾有名士大儒爭搶,定是極寶貴的。
自然不敢貪那幅字多的。
江舟微微一怔,卻也沒反悔,笑著將字遞了過去。
“東西都收起來吧。”
然後隨口囑咐了句,便施施然回房去了。
這使喚人的老爺作派,他現在做得是自然無比。
回到房中,江舟也沒有休息,更沒有像往常一樣,默誦元神大法經文。
而是待紀玄將東西收拾回來,又翻出了紙筆,坐在窗前,一筆一畫地將他神魂大增,心眼開啟所憶起的經文典籍,一點一點地抄錄下來。
這些東西,都是寶啊。
他現在才真正能體會到,當初李東陽為何能因為他“抄”的半篇道論,而一步踏破多年桎梏,破境立命,成就大儒。
這些文字本身沒有什麼無邊法力,但有無窮智慧。
修行之道,不僅是單純的積累法力,更是積累智慧。
“咔嚓……”
江舟抄寫著經文,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異響。
江舟停筆抬頭,腳步聲由遠而近。
似有人在房頂上縱躍奔跑。
“何方毛賊!膽敢夜入民宅!”
一聲厲喝,是紀玄的聲音。
數息後,便聽刀兵之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