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微微一笑,卻沒有停筆。
一聽聲音,他便知道是有人在屋頂上疾走,身法輕盈。
不過腳步似忽突然分神,經過他這的屋頂時,踩破了一塊瓦片。
實際上在發出聲音之前,江舟就已經發現。
三更半夜,穿牆走頂,就算不是賊盜一流,也不是什麼正經人。
江舟如若未聞般,仍舊繼續抄錄著記憶中的經文。
屋頂上。
紀玄已經和那人打了起來。
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頭臉都看不見,只露出一雙眼睛。
不過那身行頭,竟順滑無比,似全是絲綢所繡制。
連腳下的鞋、罩住頭罩的都是絲緞。
綢緞絲布可不是什麼廉價之物。
民間即便一些富足的人家也少有能穿得起的。
基本是屬於公卿士貴、富賈鉅商的象徵。
被稱為繡衣,以示與布衣之別。
江舟得賜的同繡衣郎的功名,其實出得名於此。
得了繡衣郎功名,便意味著脫離了布衣的層次,一隻腳踏進了士人的階層。
穿著這麼身行頭,出來行賊盜之舉,便是件稀罕事。
那人赤手空拳,出手間變化繁多,令人眼花繚亂。
拳、掌、指、爪,變化萬端
偶有奇招突起,拳變掌,掌變指,指變爪,令人防不勝防。
且招招不離紀玄雙眼、脖頸、心口等要害。
招招奪命。
紀玄竟似不敵一般,次次都是差之毫釐,兇險無比的躲過。
踩著瓦片,被迫得連連後退。
遠處,傳來幾聲呼喝。
黑衣賊人似乎受驚了一般,加上久拿紀玄不下,顯出了幾分急躁。
招式變幻間,雙掌沿手隱隱泛起紅光。
原本抓向紀玄下腰的虎爪,突的一變,駢掌如劍,自下往上一挑。
紀玄只覺眼前一花,那人的掌尖便到了自己喉間。
一股森寒鋒銳之意刺得肌膚生痛。
黑衣人外露的雙眼閃過一絲得意,似乎下一刻就能取了紀玄性命。
眼看就要被人洞穿咽喉,紀玄臉上卻沉穩淡然依舊,不見急色。
腳下微微一錯,整個人便如隨風擺柳,晃出幾個殘影。
那人的手刀刺穿其中一個殘影,目中驚光一閃。
腳下猛地用力,踩破幾塊瓦片,整個人頓時矮了一截。
“嗤——”
破空之聲響起,便劍一道金紅的劍氣掠過其頭頂,將其頭巾切成兩半,從頭上飄落。
黑衣人就勢向前一滾,半蹲在地,抬起頭來。
紀玄正站在他原來的位置之後。
剛才那道劍氣正是自其右手小指發出。
黑衣人發出沙啞的聲音:“你這是什麼功夫!”
“剛才你是在故意戲耍於我?”
現在他才驚覺,之前紀玄看似被他打得左支右絀,連連倒退,可腳下輕盈無比,連一塊瓦片也沒有踩破。
又怎麼可能真的應對不暇?
“你還不配知道。”
紀玄淡淡道:“說吧,你夜入民宅,想做什麼?”
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羞怒,眼珠微微一轉,突然大喊一聲:“兄弟!東西到手了!你速速帶離,我為你引開這些鷹犬!”
話音一出,便見起腳下猛地用力,踩破屋頂,整個人墜了下去。
紀玄神色一變,卻不是因為他喊的那句話,而是怕他驚憂了房中的人。
黑衣人墜入房中,便看到窗前一人伏案而書,不由一愣。
旋即眼中露出幾分陰狠的笑意,縱身往江舟衝了過來。
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公子哥模樣的人,柔柔弱弱,看起來就是手無縛雞之力。
但其氣質卻頗為不俗,顯然不是一般身份。
若是死了,或許能為他拖延一些時間。
省得那幾條鷹犬和禿驢咬著他屁股不放。
就在黑衣人瞬間撲至其身邊,以為手到擒來之時。
江舟搖搖頭,手中的筆反手揮了出去。
像是隨手一揮,卻連點其胸前數處大穴。
“撲通”一聲,黑衣人便撲倒在地。
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只有一雙眼中滿是茫然。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