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心一志地為胡宗憲設謀。略想一想說道:“讓羅小華投入相府,是個好主意;不過決不能借助趙文華。其實,又何必藉助於趙文華?以羅小華的多才多藝,不會設法自薦嗎?”
胡元規看徐海意思有些活動了,便先撇開羅龍文以何途徑投入相府一事不談;話題轉到趙文華身上,以悲憤的神情,絮絮地講趙文華如何殘兵以逞的劣跡,希望能夠進一步打動徐海。
徐海原是血性男兒。只為不惜縱井救人,反而招致落井下石的打擊,自然有滿懷的憤鬱,不覺有萬念俱灰之感;尤其是與胡元規面對面相談,想起當時他來勸駕時,也是這般促膝深談,以昔視今,感慨更深,所以言語中特多牢騷。如今發洩過了,心境比較涵虛而易於納言,所以聽完胡元規的話,激起俠義心腸,又願意助胡宗憲一臂之力了。
“但是,我亦不幫助胡總督個人,為國除害,人人有責。”
他說,“能夠把趙文華打下去,教他永世不得超生,當然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他突然又一轉:“只怕我效不上勞。”
“哪裡有這話?”胡元規急忙敲釘轉腳地加一句:“非你幫忙不可!這件事你的忙幫定了!”
“未必見得。說不定我還沒有來得及幫人家整他,反而他先割了我腦袋。”
原來如此!胡元規心想,仍然是牢騷,不必認真。所以笑一笑用詼諧的口吻答說:“你的頸項上圍著鐵箍,沒有哪個能割得下。”
徐海也笑了。旋即收斂笑容,很鄭重地說:“事不宜遲,更不可輕忽。朝奉,如今要收束局面,只怕非我參與不能收功。事情很棘手,時機更要掌握。我想,我應該跟胡總督當面談一談,談妥了立刻動手。”
“呃,”胡元規措詞很謹慎地,“我想先請教,從哪裡著手起?”
“當然是桐鄉。僵持的局面要開啟,混濁的情勢要澄清。不從根本上著手,什麼都是假的。”
“說得好!”胡元規很高興地說:“我馬上就寫信,派人送去。你先請休息,大概一覺睡醒,覆信就可以到了。”
“好!我看看阿狗去。”
阿狗居然睡著了。這是病勢不礙的徵象,徐海大為欣慰。心一寬便易於入夢。這一覺睡到中午才醒,醒來時胡元規站在他床前。
“胡總督的回信來了。”他說,“是你意想不到的結果。”
“怎麼?”
“胡總督要來看你。”
徐海聽得這話,不由得感動;精神大振,一躍而起,“什麼時候來?”他問。
“你看吧!”胡元規掏出信來遞了過去。
信上的話不多,只說早知徐海忠義性成,既欣慰、又佩服。為了表示尊重,願意移樽就教,傍晚時分,一定到達,但希望胡元規保守秘密。這就可以想像得到胡宗憲是輕車簡從,悄然來會。
“胡總督降尊紆貴,盛情自然可感。不過,朝奉,我覺得他這樣做法,另外透露出一種意思:雖不是表示不再買趙文華的帳,至少不會事事遷就。如果他魄力以外,還有膽量,局面就好收拾了。”
胡元規對這番話,只能瞭解一半。他也感覺到胡宗憲不吝此一行,確是表現出他想極力擺脫趙文華的牽制。可是,怎麼叫“有膽量”呢?
心裡存著這樣一個疑問,卻不願多問。因為徐海可能會有出人意表的“奇計”,要胡宗憲去冒險,他此時裝糊塗、不理會,到必要的時候才能發言反對。
“有話回頭再說吧!你先吃了飯再說。”
等胡元規一走,徐海顧不到漱洗,先要跟阿狗見面。走到他臥室,只見阿狗靠在床上,無所事事。但臉上的氣色卻已很好了。
“兄弟,你今天怎麼樣?”
“我自己覺得完全好了。胡朝奉說還要小心,不准我下床,氣悶得很。”
“如果要你回桐鄉,你支援得住,支援不住?”
“怎麼支援不住?”阿狗將夾被一掀,跳下床來,挺一挺胸,伸一伸胳膊,精神抖擻地問道:“是不是馬上就回去?”
徐海向外看了一下,輕聲說道:“你回桐鄉去細摸一摸底,看準風向,馬上就派人送信來。”
“是不是看大家安靜不安靜?”
“對!只要看清這一點就行了。”徐海又說:“你要快,最好今天晚上就有回信來。”
“要這麼快?”阿狗率直答道:“那隻能一到桐鄉就問一問,看他們怎麼說。要去細看,怕來不及。”
“看有看法。我教你一個決竅。你看兩處地方,一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