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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喔,在哪裡?”徐渭的聲音亢直,聽來很不客氣。

“在六和塔四空和尚那裡。”

“你也認識四空和尚?”徐渭聲音柔和了些。

“見過兩次面。”

“你叫什麼名字?”

“你叫他阿狗好了。”胡宗憲代答。

“總督大人有個叫阿狗的小朋友!”徐渭開始有了笑容,“這件事倒也有趣。”

“這個小朋友,本事大得很呢?所謂‘質美而未學’,文長,我真希望他能跟你讀書。”

“我不收學生,倒想要個書僮。”徐渭緊接著說:“閒話丟開,請道正經。”

“文長,我想請教你一件事,唯望直言無隱。”胡宗憲提筆寫了“小華”二字問道:“你看他對我,是不是始終不二?”

“何出此言?”

“有種種跡象,他要倒向‘天水’趙那裡去了。”

“天水”趙,指趙文華,徐渭很快地答說:“既有跡象,夫復何疑!”

“只為我不信他是那種人,評公一斷。”

“水向低處流,人往高處爬。何足為奇!”徐渭答說,“其志恐不在天水,而在子陵。”

“子陵”隱“嚴”字,意指嚴嵩父子,胡宗憲聽他這一說,連連點頭:“承教,承教!”接著,拱拱手便待告辭。

“慢點!”徐渭手拉著胡宗憲,眼看著阿狗,“不是說要跟我讀書?”

胡宗憲不想一句戲言,徐渭竟當了真,一時倒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阿狗卻是喜出望外,毫不考慮地雙膝著地,響亮地喊一聲:“老師!”接著,便四七八穩地磕了三個頭。

徐渭端坐受禮,等阿狗磕完頭,方始啞然失笑,“如此大事,”他向胡宗憲說,“看來倒像兒戲。”

“恭喜,恭喜!”胡宗憲有著歡喜讚歎的神情,“你們師徒的契合,實在令人感動。今天先拜師,改日再細談如何授業解惑。”

於是阿狗又行禮辭別,隨胡宗憲回到書齋,請示行止。

“你自然趕快回桐鄉,照我的話做。此外,還要替我細查一查,羅小華到底是怎麼回事?”胡宗憲又說:“事情告一段落,立刻趕回來!”

阿狗受命辭出,騎著總督衙門特選的好馬,出嘉興南門向西急馳。一面趕路、一面尋思,事不可解,最不可思議的疑問是,羅龍文一直在桐鄉,只見他與胡宗憲書函往還,信使不絕;誰知竟與趙文華有了勾結,而且有背叛胡宗憲的跡象,人之相識,貴相知心;羅龍文與胡宗憲,如魚得水,相知極深,不道卻有這樣的結果,真是人心難測。

但是,他覺得胡宗憲的相待之誠,應該是毫無可疑的了。

特別是徐文長獨垂青眼,願收歸門下,這樁令人興奮的遭遇,恰為深知胡宗憲對他看重的旁證。眼前可以自慰的事,怕就只有這一件了。

想過自己,想徐海。聽過胡宗憲的話,很顯然的,趙文華已經知道徐海的行蹤,這是不是吳四告的密,雖不可知,但羅龍文脫不得干係,卻是不卜可知的。既然如此,徐海的一舉一動,必在監視之下,自己要步步留心才是。

監視徐海的是誰呢?嫌疑最重的,當然是素芳。不過她的任務,本是在保護王翠翹;現在被保護的人已遁入空門,素芳就沒有再留在那裡的必要。羅龍文應該另外派人,不知道所派的是誰?在此新舊交替之際,或者交代得不周到,有隙可乘。

想到這裡,阿狗很興奮,但也很沉著。打馬進了桐鄉城,聲色不動地先去看羅龍文。

“安頓好了?”羅龍文一開口就這樣問,所指的當然是王翠翹。

“不但安頓好了,只怕也是一勞永逸了。”

“似乎話中有話!”

“王翠翹的頭髮剪得光光,真的做尼姑了。”

“那也沒有什麼!”羅龍文說,“將來可以還俗。”

“這不知道是哪年的事!”阿狗故意問道:“羅師爺,你看這件事要不要告訴明山?”

“我看,沒有瞞他的必要。”

“那好!”阿狗趁機告辭,“我去告訴他。”

走到後園,一進門便覺意外;因為第一個遇見的人,便是素芳。

“回來了?”她問,“吃過飯沒有?”

“還沒有。”

“我替你去備飯。”素芳又問一句與羅龍文同樣的話:“安頓好了?”

“安頓好了。”阿狗靈機一動,站定又編了一套話說:“臨走的時候,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