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要防備。”接著便問洪東岡:“老洪,你怎麼說?”
“我是怕上了船以後。”
上船以後,有何可怕?徐海想了一下才明白,洪東岡在海上遭遇過颶風;而由夏入秋,正是颶風季節,因而不免畏怯。
這個疑慮,當場可以解答,“乍浦到川沙,沒有多少路。”
徐海說道:“而且是在近海航行,看風色不妙,靠岸避一避,也盡來得及。”
“對,對!”洪東岡釋然了,“颶風要來,事先總有點兆頭的。”
“那就是了。”徐海看看江稻生問:“老陳沒有來?”
“他吃壞了,在瀉肚子。”
“那,那就由你代他說一句。”
江稻生的態度變過了。因為陳東另有打算,特意關照他不必為官方講話,最好含含糊糊地敷衍著再說。因而這樣答說:“我們齊公意。大家怎麼樣,我們也怎麼樣。”
這話在別人說猶可,出諸江稻生之口,徐海不肯放過他了,“公意要先聽了你的報告才會有。”他說,“你剛從嘉興來,見過胡總督、羅師爺,他們是不是真心講和,難道你看不出來?”
“知人知面不知心。”
徐海大為詫異,這話與他初回來細談嘉興之行的經過,在態度上有很明顯的不同。熱烈變為冷淡,是何道理?
不但徐海,連葉麻等人也很困惑,你一句,我一句地向他質問,何以前言不符後語,先說得羅龍文如何懇切,如今卻又將信將疑了?
“不是我前言不符後語。”他強辯著,“先談的是羅師爺告訴我的話,現在說的是我的看法。”
“那麼,”葉麻很認真地問:“你的意思,不能相信他們。”
“我沒有這麼說。我的意思是:”防人之意不可無!‘“
“我看!”葉麻失望地說,“要卜卦了!”
“對!卜個卦看。”洪東岡介面說道:“除了人事以外,還要問一問天時的吉凶。”
於是鋪陳香燭,準備祝告;葉麻也穿好衣衫,隨眾行了禮,開始由徐海用他的那6枚金錢占卦。
該佔個什麼卦?他一直在想。直到要動手時,方始決定,將金錢一擲,上3枚與下3枚相同,都是兩頭連,中間斷,是“八純卦”之一的“離卦”。
看卦佔得多了,連葉麻都有些懂,脫口說道:“離卦。”“不錯,離卦。”徐海點點頭,“這個卦,有好有壞。很難佔得透。”
“先說壞的一面。”
“壞的這一面,你看上下是陽,中間是陰,這是隔離之象。意見不能溝通,做其事來就不能齊心協力了。”
“還有呢?”
“還有,離卦頗象為火,要當心火災。”
“啊!”洪東岡膽子比較小,也比較謹慎,“這個卦很有道理。我就在疑心,天氣這麼熱,木頭都曬得出油了,萬一有場火災,拿我們的東西燒得光光,落個一場空,那就慘了!”
“我看離卦為火,不是這麼解釋。”江稻生冷靜地說:“只怕要當心有人放火。”
“好了,小心總是不錯的。”葉麻不大喜歡聽不吉之言,所以作了這樣一個結論,隨即又問:“好的方面,倒說來聽聽看。”
“好的方面,在卦象當中是很清楚的。不說別的,單音一個‘離’字,要言不煩,就都說盡了!”
此言一出,無不動容,亦是無不接受了這一解釋。葉麻倏地起立,右手握拳,在左掌中重重一擊,表示下定了決心。
“走!”他說,“決定走!”
“走有個走法,”洪東岡問說:“坐沙船走,吉利不吉利?”
“凡是坐船走,都是吉利的。換句話說,只要是從水路就吉利。什麼道理呢?就因為是水的緣故:水火既濟,上上大吉。”
“這話也通。”江稻生提出一個疑問:“不過也要看方向。離卦的方位是南,應該往南走,現在回川沙是往北,吉利不吉利呢?
一提到方向,徐海就想到了,確是一個漏洞;不過他的機變很快,馬上就想好了解釋,等江稻生的話一完,立刻便有答覆:“方位不是這麼算的。要拿占卦的人做主體;我們是在川沙之南,離開南面就對了。”
這話有些強詞奪理的味道,但因他態度從容,所以除了江稻生仍然將信將疑以外,其餘的人都點頭稱是。
“再說,”徐海不容江稻生細想,接著又說:“離卦不好的是有相隔不通的樣子。反過來說,只要相通不隔就好了!這也是一種警告,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