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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怎的沒有這個命?翠翹你莫小看了你自己!”羅龍文很起勁地說:“江浙兩省百姓的禍福,趙大人、胡大人的前程,還有,我們徽州人的面子,都在你手裡。”

這話使得王翠翹越感困惑。凝神尋思,將前前後後的對答回憶了一遍,倏地想通了!

“原來,原來是要我勸徐海來歸順。”

“著啊!就是這話。”

於是王翠翹怔怔地又想:果然能勸得徐海來歸,自是一件好事,什麼功名富貴都不說,原是一條光明磊落的血性漢子,回頭來堂堂正正做人倒不好,卻去淌渾水落個洗不清的漢奸臭名聲,何苦來哉?

轉念到此,自覺為了徐海,辦不能不挺身而出。然而她亦須自問,倘或勸不醒徐海,自己便也是淌了渾水,幹這一行已經辱沒了父母的清白,卻又加了個“強盜婆”,是不是太委屈了?

委屈自然是委屈,為了徐海,為了羅龍文相待之厚,必得有承受這份委屈的打算——如何打算呢?她想來想去,只有一條路好走,而這條路不妨說在前面。

“羅老爺,”她斂眉垂手,神色莊重地說,“去,我一定去!成功不成功,可真不敢說。如果不能和徐海雙雙回來,羅老爺,你須替我洗刷,王翠翹對得起朝廷。”

羅龍文善於鑑貌辨色,一聽她這話,便知存著自裁之心。如此義烈,著實可敬,但就怕有了這個念頭橫亙在胸中,難免操之魯莽,反倒誤了大事,應該先提醒她。

於是他說:“翠翹,你的存心可敬,但決不至於如此!徐海一定會跟你雙雙歸來。”

“為什麼呢?羅老爺,為什麼你有這個把握?”

“原是當初說好了的——”

“這話就不對了!”王翠翹搶著說,“既是當初說好了的,又何用我這時候再去勸他?”

“問得有理!翠翹,我一說你就明白了。第一,怕他迷失了本性,要你時時刻刻提醒他;第二,他做這件大事,得要個幫手。阿狗是好的,不過總隔著一層。”

“嗯,嗯!”王翠翹釋然了。

這兩個理由很站得住,王翠翹自覺亦唯有她能對徐海作這樣重要的幫助。但是,最重要的話,羅龍文還沒有說出來;這話很有關係,在王翠翹沒有確實的答覆,或者雖有確實的答覆,並沒有堅決的保證以前,他還不能告訴她,怕的是洩露了機密,會奇壞整個局面。

所謂確實的保證,是要她能保證在任何情況之下,能夠不辱所命。這也就是說,只能她影響徐海,不能讓徐海影響她——如果徐海迷失了本性,居然弄假成真,助倭叛國的話。

當然,這是無法要求王翠翹立誓罰咒的,而且這樣做也沒有多大的用處。羅龍文只有從她的態度中去考查,經過剛才的那一番折衝,他發覺她對這件事很認真,也很細心,這便是一種可以信賴的表示,他決定作一次賭博,將有關整個局勢成敗的一筆大賭注,投在她身上。

“翠翹,”他的神色變得異常嚴肅,“你是巾幗中的鬚眉,我有件事要告訴你,這件事,大概只有四五個人知道,是關係重大的一樁機密——”

“羅老爺,”王翠翹搶著說道:“我先要請問你老,這樁機密跟我有沒有關係,倘或沒有關係,請你不要告訴我。”

“好!”羅龍文對她越有信心了,翹起大拇指稱讚:“你懂得不隨便參與人家機密的道理,真正難得。不過,你也可以想得到,如果跟你沒有關係,我亦不必告訴你。這樁機密,不但跟你有關係,而且有極大的關係,要靠你轉告徐海,而且要請你催他動手,才能成功。”

“既然如此,請羅老爺從頭細說。”

“我先跟你談桐鄉的局勢——”

桐鄉的局勢,依然緊張,城池不破,一半應歸功於徐海的掣肘——當然,他的手法是很細密謹慎的,當相約會攻的計劃決定以後,他或者暗中洩露,使得城中有所準備;或者在緊要關頭鬆了一把勁,以致功虧一簣;或者設法在葉麻、陳東進攻的途中暗設障礙。這樣二十多天下來,葉麻、陳東覺得戀戰無益,打算抽身了。

然而抽身亦頗不易。因為胡宗憲先走了一著狠棋:當連戰皆北,敵蹤深入,他從石門脫困以後,激勵疲憊之師,另調在外圍監視的俞大猷、盧鏜兩軍的一部分兵卒,燒燬或者擊沉了所有倭寇海盜的船隻。同時下令封河,所有東起嘉興,西到杭州,北自湖州,南迄海寧這方圓兩百里的內河,民船一律撤出,不準通行。這一來圍桐鄉的三股倭寇海盜,行動就不便了。

葉麻、陳東很著急,他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