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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求豁然貫通之快。無意衝撞了長兄,失禮,失禮。”

桃夭夭尋思“拉屎便拉屎唄,酸溜溜的掉文,這人書呆子氣好重。”當下也抱拳道歉。請教名諱,那人叫姜顯親,確實是位秀才。說話間樹林裡火把忽閃,又鑽出六個戴方巾的男子。加上姜顯親,同為應考的川東書生。因途中遇雨耽擱了時日,眾書生怕誤了考期,這才翻山越嶺趕往省城。

眾人見姜顯親平安無事,各自撫胸吁氣,感慨“君子人道,鬼神遠之”等語。隨後領桃夭夭來到宿地,只見大小几塊青石頭,中間篝火殷紅。眾秀才圍著烤火歇息,相互謙讓許久,才按年齡依次坐下。居中那位長者名叫董致中,頭戴青絹帽,面似老樹皮,一把山羊鬍子迎風飄灑,儼然學究派頭。問及桃夭夭姓氏籍貫,桃夭夭簡要的說了。

書生裡有個叫蔣文卿的,把桃夭夭的名唸了兩遍,道:“尊兄夜行荒山,足見膽量。卻為何取個女人名?來日考卷填上尊諱,考官見了豈不笑話?不如改之。”

桃夭夭正色道:“我娘取的名,寧可讓人笑話,也不能改。”

蔣文卿撇嘴搖頭,假意撥弄柴火,鼻子裡哼哼:“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這是《詩經》裡的句子,意指‘象桃花一樣美豔的少女,正好給人家作媳婦’。蔣文卿嘴巴尖酸,素有‘文人相輕’的習氣。念這兩句詩,實是挖苦桃夭夭的名字不男不女。

誰知桃夭夭還未生氣,老先生董致中先變了臉色,怫然道:“文卿兄讀聖賢書的,何以語出淫邪,有辱斯文!”

蔣文卿訕然低頭,不敢回嘴。桃夭夭奇道:“詩經裡的詩句,怎會淫邪呢?”

董致中瞥他一眼,道:“世上除《四書》外,餘者皆屬邪門歪理!《詩經》雖是五經之首,然朱子曾曰‘凡《詩》之所謂《風》者,里巷歌謠,男女相與詠對,各言其情也’。作八股文時想那些風情文字,豈能靜心治學?不是淫辭是什麼?聖人云‘賢賢易色’,咱們讀書人舉業為重,女色最髒最壞,斷乎沾不得!”

眾秀才晃身搖肩,大讚老先生品行端正,深悟‘思無邪’之真義。桃夭夭湊近姜顯親耳旁,悄聲道:“董先生好德行,跟家中夫人也這般正經麼?”

姜顯親沒聽出他譏諷的意思,老實答道:“致中先生自幼發奮,立志不取功名絕不娶妻。考了四十餘次不得中,故此仍是單身。”

桃夭夭點了點頭,暗想“老頭考試考傻了,倒也可憐。”

董致中又問他學業怎樣,拜於那位宗師門下。桃夭夭回答從未參加過科考,小時候隨母親讀‘唐詩’‘宋詞’,稍大點又學釋老經典,至於琴棋書畫,兵書地理,都有所涉獵。董致中聽桃夭夭滿嘴‘歪理’,本身連童生都不是,就再不搭理他了。眾秀才也面露鄙夷之色。蔣文卿冷哼道:“什麼唐詩宋詞,我們家鄉女子才讀這類閒書。令堂所傳甚博,可曾教過‘女兒經’,‘烈女傳’沒?”

姜顯親忙拉蔣文卿的袖子,暗示別得罪人。卻看桃夭夭黯然低頭,似乎被道破了心事。眾秀再無顧忌,搖頭晃腦高談闊論,又把潮溼的裹腳布解開烘烤。登時臭氣與酸氣齊飛,秀才共朽柴一色。桃夭夭被燻得作嘔,胸口痛楚,腦袋又昏,靠著樹墩懨懨打盹。

忽然間,東邊天際電光隱閃,響過幾聲悶雷,雨點淅淅瀝瀝灑下來。眾人忙找大樹蔽身,可恨秋雨綿綿,竟從樹葉間浸落,將大家淋成了落湯雞。桃夭夭頭髮溼透,略覺清爽了些,提議趕快尋找鄉村宿歇,否則雨大了難熬。眾秀才齊聲稱善。姜顯親帶著羅盤,指明方位。大家收拾好行囊,相互攙攜著朝嶺外走去。

轉過兩三處山坳,前方燈火閃爍。走近看時,兩間瓦房傍山而建。房前青竹籬笆,屋後桑樹婆娑,簷中懸著個木刻橫匾――“絕塵軒”,顯得十分雅緻幽靜。一絲暖香飄來,眾秀才心曠神怡。唯獨桃夭夭犯疑,暗想“荒山野嶺,前後俱無人煙,這房子修的好突兀。”

眾人裡有個叫魯超的,搶先推開竹扉,叫道:“相擾主人家,趕考學生避雨,未知可否?”

話音剛落,屋裡“叮噹”釵環悅耳,一陣香風襲面,房門嘎然而開,只聽鶯語婉轉:“尊客遠來,奴家失迎,快請進屋罷。”門口站著位妙齡女郎,娉婷的身材,纖柔的腰肢,容貌秀麗宛如畫裡嫦娥。她俏面低垂,平伸手臂,殷勤的把客人往屋裡讓。

眾人剛跨過門檻,舉目四顧。滿眼都是玉雕金飾,雕樑畫棟,連地板也由綠瑩瑩的竹板砌成,屋中央擺放八仙桌,牆角立著香爐,正嫋嫋升起青煙。眾秀才目光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