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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總算忠勇可嘉。”慈禧太后說道:“你也辛苦了,下去先歇著吧!”

一下來分謁當道,榮祿沒有見他。此時跟陳夔龍談起,仍然是卑視其人的語氣。見此光景,陳夔龍亦就決定不理岑春煊,等他的隊伍到了再說。

“那二百輛車,怎麼樣了?”榮祿亦不再談岑春煊,只問自己所關心的事。

“想出一條路子,正在接頭。”陳夔龍答說:“我想找十七倉的花戶。”

這下提醒了榮祿,“對!”他很高興地說:“虧你想得到!找花戶一定有車。如果有麻煩,我替你找倉場侍郎去說話。”

得此支援,陳夔龍便放手去辦了。京師與通州,共有十七個大倉庫,專貯漕糧,倉中有專門經手代辦上糧手續的番役,在倉場侍郎衙門中有花名冊,所以稱為“花戶”,約有數十家,都是世襲的行當。此輩在正人君子口中,斥為“倉蠹”,而無不家道殷實,起居豪奢,可以比擬內務府的旗人。

京通十七倉所的漕糧,號為“天庚正供”,除了宮中所用以外,文武百官的祿米、京營將士的“甲米”,亦歸十七倉發放,此外又有專養各部院工匠的“匠米”,以及入關以來八位“鐵帽子王”嫡系子孫的“恩米”等等,都歸花戶運送。因此,每家都有數十輛、上百輛的大車,官府徵發且又照給車價,等於僱用,自然樂從,所以不等三天工夫,二百輛大車就都集在順天府衙門左右了。

陳夔龍很得意地去覆命,只見榮祿容顏慘淡,本來就很黃瘦的一張臉,越顯得憔悴不堪,不由得驚問:“中堂的氣色很不好,是那裡不舒服?”

“聶功亭,唉!”榮祿答非所問地:“陣亡了!”

陳夔龍亦覺心頭一沉。整個大局,若論用兵防禦,亦只有聶士成比較可恃,這一來,天津的防守,看來更無把握。

“死得不值!”榮祿黯然垂淚:“死得太冤!”

“怎麼呢?”陳夔龍半問半安慰地:“中堂總要好好替他請恤羅?”

“眼前只怕還不行!”榮祿的聲音很微弱:“義和團跟他的仇結得太深,他打得很好,大家都知道,可就是沒有人敢替他報功。聶功亭就因為上不諒於朝廷,下見逼於拳匪,早就存著不想活的心了。”

陳夔龍嗟嘆不絕,不過,他更關心的是天津的安危,“中堂,”他問,“天津不知道還能守幾天?”

“危在旦夕了。”

“那麼,就眼看它淪陷?”

榮祿不答。起身搓著手,繞了兩個圈子,突然站住腳問道:“你看,是換裕壽山好,還是不換他好?”

陳夔龍茫然不知所答。首先他得明瞭,榮祿何以有此一問?因而反問一句:“換又如何?不換又如何?”

“不換,天津一定保不住,換了,也有利有弊。”榮祿躊躇著說:“只怕裕壽山正找不到抽身之計,這一換,正好合他的意,越發可以不管,天津丟得更快些。”

“這當然要顧慮。不過,我看,關鍵並不在此。”陳夔龍答說:“直隸總督北洋大臣,督撫領袖,位高權重,平時誰不想這個缺?可是,這個時候,就不知道有誰肯臨危受命了?”

“這你不必擔心。有人。”

“那一位?”陳夔龍問。

“合肥。”榮祿答說:“朝廷已經三召合肥,始終託詞不來。他的那一班人,象盛杏蓀,已經開出條件來了,合肥不回北洋,就不會北上,張香濤、劉峴莊亦一再電催合肥北上。既然眾望所歸,我想,皇太后亦不會嫌他有要挾之意。”

“要挾!”陳夔龍問說:“皇太后嫌李中堂非要回北洋才肯進京,是要挾?”

“皇太后的話,比這個還要難聽,說他簡直是藉機會勒索。”

“我看,”陳夔龍說:“那也只是盛杏蓀他們那班人的想法,李中堂本人未必有此意思。”

“不管他有亦罷,沒有也罷,如果調任直督,兩廣派人護理,他就不能不走了。否則不成了霸佔了別人的缺分,擋了別人的前程了嗎?”

“這,”陳夔龍笑道:“倒是逼李中堂進京的一個好法子。”他停了一下,將臉色正一正又說:“把李中堂調回來,至少,可收安定人心之效。”

“啊,啊!”榮祿猛然一擊手掌:“這一說,更得這麼辦了!

我志已決。“接著喊一聲:”套車。“

※ ※ ※套車進宮,遞牌子要見慈禧太后。很快地,有個小太監出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