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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他那裡見面,譚大爺他也認識。不過,譚大爺不一定能去,若是去了,他好好張羅,等著我!倘或譚大爺要走呢……”

王五沉吟了一下說:“讓我徒弟保護,要是有人動了譚大爺一根汗毛,他就別再認我這個師父了!”

秦稚芬稚氣地將舌頭一吐,“好傢伙!”他忽然放低了聲音:“五爺,這位譚大爺倒是誰呀?”

“告訴你不要緊!這位譚大爺就象你的張大人一樣,眼前說不定就有場大禍!”

“你的張大人”五字有些刺耳,但秦稚芬沒有工夫去計較。他本來就有些猜到,聽王五拿張蔭桓相提並論,證實自己的猜想不錯,瞿然而起,“這可真是差錯不得一點兒的事!”

他說,“得我自己去一趟。”

“不,不!你可不能去!”王五急忙攔阻,“我那徒弟的買賣,從開張到現在快十年了,就從沒有象你這麼漂亮的人兒進過門,你這一去,怕不轟動一條大街!把我徒弟的大酒缸擠砸了是小事,譚大爺可怎麼能藏得住?”

秦稚芬又靦腆地笑了,“既然五爺這麼說,我就另外派人去。”他說:“這件事交給我了,一定辦妥。”

※ ※ ※秦稚芬在崇文門稅關上有熟人,派人打個招呼,讓王五輕易得以過關。日影正中,恰是他與譚嗣同約會的時間。

這個不見不散的死約會,由於內城關閉,他原已是徒呼奈何,不想有此意外機緣,得能越過禁制,王五自然絕不肯輕放。一進崇文門,沿著東城根往西,折往棋盤街以東的東交民巷。這條密邇禁城的街道,本名東江米巷,相傳吳三桂的故居,就在這裡。如今“平西王府”的遺蹟,已無處可尋,卻新起了好些洋樓,各國使館,大都集中於此。

經過中玉河橋以東的水獺衚衕,偶然抬頭一望,發現一座大第的門聯,四字成語為對,上聯是“望洋興嘆”,下聯是“與鬼為鄰”。

這八個字,王五認得,“望洋興嘆”這句成語,也聽人說過,但跟“與鬼為鄰”配成一副對聯,可就莫名其妙了。及至走近了再看,發現平頭第二字恰好嵌著“洋鬼”這句罵外國人的話,因而恍然大悟,不由得自語:“只知道徐中堂的公館在東交民巷,原來就是這裡!”

這“徐中堂”便是體仁閣大學士徐桐,平生痛恨洋人,連帶痛恨洋人所帶來的一切,凡是帶個“洋”字的東西,都不準進門。別家點洋燈,用洋胰子,他家還是點油燈,用皂莢。

門生故舊來看他,都得先檢點一番,身上可帶著什麼洋玩意。

否則,為他發現了,立刻就會沉下臉來端茶送客。

他這樣嫉洋如仇,偏偏有兩件事,教他無可奈何。一件是他的大兒子徐承煜,雖也象他父親一樣,提起辦洋務的官兒就罵,說是“漢奸”,可是愛抽洋人設廠製造的洋菸卷兒,更愛墨西哥來的大洋錢。知道老父惡洋,不敢給他看見,只是洋錢可以存在銀號裡,抽菸卷兒少不得有讓他父親撞見的時候。徐桐只要一見兒子吞雲吐霧,悠然神往的樣子,就會氣得吃不下飯。

再有件事更無可奈何。也不知是誰的主意,洋人設公使館,開銀行,都讓他們集中在東交民巷,水獺衚衕以南更多。因此,徐桐如果到外城拜客,為了惡見洋樓,不經崇文門,寧願繞道,廢時誤事,恨無所出,做了這麼一副對聯貼在門上。

這些笑話,王五聽人談過,所以這副對聯的意思,終於弄明白了。只是心裡並不覺得好笑,狠狠吐口唾沫,撒開大步,直奔日本公使館。

日本公使館有他們卸任的內閣總理伊藤博文下榻在那裡,門禁特嚴,一看王五走近,崗亭中持槍計程車兵立即作出戒備的姿態。門房裡亦隨即出來一個人,長袍馬褂,腳上一雙涼鞋,戴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是個南方人。

“尊駕找誰?”

王五謹慎,先問一句:“貴姓?”

“敝姓王,是這裡的管事。”

“啊!同宗。”王五從靴頁子裡掏出一張名帖來,遞了過去,“我行五。”

王管事不知道名帖上的“王正誼”是誰,一聽他說“行五”,再打量一下他那矯健的儀態,意會到了,就是名震北道的“大刀王五”。

“原來是五爺,幸會,幸會!請裡面坐。”

王管事跟守衛計程車兵交代了幾句日本話,將王五帶入設在進門之處的客廳,動問來意。

“我想看我一位朋友。”王五答道:“我那朋友姓譚,本住褲腿衚衕瀏陽會館,聽說他今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