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快,把大炮推上去!”
何觀政儼然揮著刀高喊著老賊萬段衝向皇宮的朱友珪般,揮舞柺杖對著承天門吼道。
當然,他其實站在拱北樓上。
這裡距離皇宮也就一里路,這個距離就算還在對面大炮的射程,但命中率也已經很有限了,另外雖然下面的城臺的確沒有社稷壇高,但在廣州城內也算是最近的制高點了,所以這裡也有重炮,只是暫時還不敢使用,畢竟他們也明白不能打死皇帝,一旦皇帝被打死就沒有退路了。
老傢伙嘛!
指望他們破釜沉舟是不可能的。
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旁邊番山,北邊越秀山這些地方的大炮,也不敢用來轟擊皇宮。
距離太遠,炮彈很難保證精度,這個時代的誤差水平,打承天門的炮彈落到太極殿是很正常的。
超過一里基本上就不考慮精度了。
所以此刻在他們下面正對承天門的御街上,那些全副武裝的新軍正推著野戰炮在不斷向前,只有這些野戰炮的近距離轟擊,才能保證在不會誤傷皇帝情況下精確打擊想要打擊的目標。
這些士兵現在已經很有幾分歐洲同行的形象,身上都是胸甲或者半身甲,軍官則是四分之三甲,而且這些軍官身上已經是真正的歐式板甲,這東西早就已經透過葡萄牙人引進了,同樣仿造對於廣東的工業來說也是小事一樁。這裡的鋼鐵工業水平是超過目前歐洲的,鐵礦石雖然不如瑞典那些,但也與歐洲的大路貨差不多水平。
至於工匠技術也就是個學習而已。
水力機械也有。
廉價化的板甲在這裡早就已經不是問題,目前也只是受限於工匠數量,所以價格相對較高,只能是有錢的軍官才買得起……
好吧,他們的鎧甲都是自己花錢買的。
原本議事會是想集中採購,但各地鄉賢會堅決不同意。
集中採購就是給李待問家這樣的大資本家,給銀子讓士兵自己購買,那各地小資本家都能分一杯羹。
他們肯定要買最質優價廉的。
大家卷唄!
所以現在士兵身上的廉價板甲還是大明樣式,簡單點說就是全鐵甲式胸甲和鐵臂膊。
頭上倒是都一樣的笠盔,而且也是大簷。
能當防護,能當斗笠,緊急時候還能拿來煮飯燒水。
不只是廣東新軍,這種頭盔在大明所有軍隊廣受歡迎,連京營其實也一樣。
雖然陽光暴曬下的確有些麻煩,但這個問題在大明卻很好解決,因為可以加竹編的內襯。
此刻密密麻麻端著火槍長矛,推著野戰炮向前的廣東新軍,在月光下儼然一條鋼鐵的河流,在向著承天門洶湧,在他們周圍的城市街巷中,全副武裝的民團警戒,阻擋任何試圖出來看熱鬧的百姓……
城內逆黨作亂。
皇帝陛下都說了,黃士俊這些人有同黨。
那既然有同黨在外面,這夜晚趁機作亂也就是合情合理,為了保護百姓不受傷害,必須讓他們都老老實實待在家裡,而民團也將在所有街巷巡邏,就這樣把所有百姓全部圈禁在家中。
然後新軍進攻皇宮。
至於事後,如果勝利了那當然就是剿滅逆黨皆大歡喜。
如果失敗了那就是逆黨作亂,新軍裡面有他們同黨,怕被他們供出,所以造反作亂。
都好解釋。
但首要前提是刁民們不能出來。
“喬佐公,霖雨那裡的回覆到了,他說最少後天才能趕到,另外三水鄉賢會派人來稟報,說是滇軍梁高門部已然趕來,不過其部都是步兵,故此最快也得明日早晨才能到!”
李開芳走上來說道。
這時候在廣州的幾個尚書都已經迴避。
畢竟滇軍進城最倒黴的是廣州府計程車紳,尤其是南海和番禺兩縣,再加上距離最近的佛山,這一帶士紳是首當其衝的,所以必須得他們出頭,但像潮州府計程車紳就選擇看著行了,甚至還是帶有幸災樂禍的看著,看廣府人倒黴,潮州人難免有點愉悅。
更何況還有不少是福建人。
李開芳是沒法迴避,畢竟他白天已經跟萬曆照面了。
總之這場行動就是何維椅和廣東議事會的廣府籍耆老負責,而李開芳作為福建同盟的代表配合。
其他人被逆黨堵在各處官衙和住處,都沒法趕到救駕啊!
不是他們對皇帝陛下不夠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