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村口,便見一處正建房的工地圍了幾十個人,吵鬧一忙,看來這就是事發地點,到旁邊停車後,我和小張分開圍觀的眾人擠了進去,小張大喊一聲:“吵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好商量!”小年輕二十四歲,去年剛從學校畢業,正是血氣方剛之時。
“好了,鄉里的幹部來了,讓他們評評理。”一個紅臉膛中年農民扔下手中的鐵鍬向我們走來,另一方也停止了吵鬧。
“別急,先把你們村的支書叫來。”我不慌不忙接過遞上的一支菸,掏出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口青煙。
“我在這兒呢,不好意思,劉書記,大早響的把你們也折騰來,我們村的工作難搞呀!”人群中擠出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後生,他去年村級換屆剛選上的村支書兼主任劉二則,剛上臺火候還差點,過來處理事情反倒被擠到外邊了,只好叫援兵。
多大的事,到村委會聽了劉二則和雙方亂七八糟地一番解說,我明白了前因後果,兩家修房一家多佔了一米多,另一家認為影響他的走路,典型的農村宅基地糾紛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說它大,農民修房一輩子的大事,多佔一兩米給後人就多佔了一點地盤;說它小,訴之公理(有土地法呢)、喻之情理(遠親不如近鄰),對有幾年農村工作經驗的人來說小事一樁。
“好了,不用說了”,我一揮手,拒絕了修房主人小心翼翼遞過的一支菸,“先停工,你們兩家回去先拿各的宅基地審批手續,批多少修多少。”
兩家事主聽我說完都愣住了,這幾年農民手裡有了不少富裕錢,家家修房娶媳婦,可縣裡給鄉鎮每年僅二三十個建房指標,大部分都是先上車後補票,他們哪有審批手續。
“怎麼都沒手續?那就更好辦,你們兩家都是沒指標違章佔地,先拆除後罰款,小張,咱們回鄉裡,二則,你下午帶他們回鄉裡接受處理”,我指著支書劉二則對雙方當事人說完,就和小張向門口走去。
“可不能走呀,劉書記,二則,你給我們向劉書記快求點情,事情可不能這麼辦!”那兩人都慌了神,一人拉住我的胳膊,一人擋住門口。
“劉書記,快中午了,咱們事情得辦,可也得吃點飯”,二則也過來,我就這麼走了,他這個支書可麻煩大了,這兩家人能恨他一輩子,瞧這官兒當得累的。
“對對,先吃飯,我有摩托先去鄉里飯店搞兩個菜,那誰你和二則先招呼劉書記和小張”,當事人一方唯恐我要走,奪門而出……
“不是我要說你們,”飯桌上臉喝得微紅的我用油膩的筷子指著那兩個修房的:“沒手續修房咱鄉不少,可人家都是偷偷摸摸的,你倆倒好,你爭我佔倒打起架驚動鄉里,俗話說民不舉,官不究,你們舉,我就究。”“我們不舉,不,我們不鬧,您也就當沒這回事,他愛佔就佔去吧,反正路也挺寬的”,另一方急忙辯白;“不佔不佔,我肯定不佔,佔一點也多落不下個啥,路寬寬的我走起來也舒坦。”好嘛,兩個人都成了明事懂理的謙謙君子。
唉,要不說中國的農民最善良,最淳樸,雖然時常愛耍點小聰明,小狡猾,一場風波就在杯來盞去的酒桌上皆大歡喜,而我也在幾個人輪番的吹拍敬往中飄飄然──喝高了,在村委會大炕上酣然入夢……
“快起來”,一陣怒吼把我驚醒,誰這麼討厭,地震了,死人了,我不悅地努力撐開睏意沉重的眼皮,還沒看到人,一串罵聲又衝耳而來,“別人都在幹活,你倒躺在這睡覺,你說你吳永成個大後生,怎還不如姑娘媳婦能幹,一天下來該給你記幾分工?
“吳永成?”說誰呢,我起身看了看周圍,天,我怎麼睡在山坡上,青青的野草不遠處還有幾叢幹禿禿的長圪針的灌木林。
我抬頭看了看對面還在罵我的人,穿一身藍布衣服,打幾塊補丁,戴一頂藍帽子,帽簷半邊已耷拉下來,他身後的半山腰寫著‘農業學大寨‘五個大字。
偶的神,偶這不是穿越了吧,有雷擊的,有挨刀的,有飛機失事的,與汽車相站撞的,沒想到我喝醉也能玩著一套?天理何在?!
正文 3。醉回七九
“隊長,隊長,他不是偷懶睡覺,我剛才看見他掏茬子掏到地塄邊一下就掉下去了”,還沒等我醒過神,一個穿著淡黃花衣服的小媳婦站在坡上朝我們喊。
“噢,那你叫一下四女子,就說她家吳永成掉下塄了,先扶他回去,不扣他們的工分”。隊長扭身向上走去了。
“吳永成?”我心裡中吶悶,該不是穿越到我以前的朋友吳永成的身上吧?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