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沈皇后彷彿站不住,身體傾斜著,慢慢仆倒在床塌上,笑得比哭還難看。
她啞著嗓子道:“是啊,我想著他。從給關到這裡,我把我帶過來的所有簪環首飾都送給了看管冷宮的管事,只求他們傳個口信給皇上,我要見他,我要見他……其實我根本不知道見到他能說什麼,可我就是想他過來,想再看他一眼。”
可淺媚臉色發白,卻大笑道:“你瘋了罷?若有人誅我滿門,又敢對我薄情寡義,我無論如何也會要他死,就是同歸於盡,也不會放過他!”
沈皇后嗚咽著,聲音越來越低:“所以說,我蠢,我沒用……我想他死,可我更想念他……我指望有旁的人能替我報仇。可淺媚,你會為我們沈家報仇嗎?”
可淺媚怔了怔,笑得更厲害:“沈皇后,你真的瘋了?你知道天霄對我有多好嗎?知道天霄為什麼這麼急把你從皇后這個位置趕走嗎?他一心盼著我快生個皇子,好名正言順扶了我做皇后呢!我為沈家報仇?想想血燕之事你是怎麼汙衊我的,我不添上幾句話讓沈家多死幾個人為我自己報仇便是厚道了!”
“血燕,北赫秘毒……”
沈皇后口中慢慢溢位烏黑的鮮血,低低地呻。吟,“其實我惡事做得不少,死得不冤……只是……扣在我頭上的罪過……明明不是我做的……”
香兒等人也發現了不對勁,已驚叫起來。
可淺媚急忙奔上前,扶住她道:“你……你怎麼了?皇上……似乎沒說要你死呀!”
沈皇后喘著氣,口中便呼哧呼哧地往外吐著血。
在四散血腥味和死亡氣息中,她嘶聲道:“我想他!我恨他!我見不著他,只能見一見他最心愛的女人感覺感覺他的氣息……我蠢,我好蠢……我……我該死……”
可淺媚忙對著慌成一團卻不敢近前的兩名侍女道:“快去傳太醫。她……她服毒了!”
香兒、桃子慌忙奔出去時,沈皇后忽然緊緊攥住可淺媚的袖子,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努力地吐著字眼:“乾元殿那個……自殺的小福子,的確是……沈家的人。他說……他……沒有撒謊!”
可淺媚白了臉,望了一眼已跑出屋子的兩名侍女,壓低了聲音道:“什麼小福子大福子,我記不清了。”
沈皇后並不和她爭執,只是瞪著她的身後,慢慢伸出手,用極嫵媚的姿勢側了側頭,細柔了聲音道:“皇上,來接我回宮了?”
可淺媚一驚,忙回頭看時,門耷拉,窗耷拉,只有蜘蛛不厭其煩地把破了再破的網一遍遍修補著,哪有半個人影?
正覺有些毛骨悚然時,一道勁風忽地從破窗間穿過,刮開勉強襯住的油紙,“哧啦”一聲碎了,紙錢般飄飛在逼仄的屋子裡。
風大了,只聞“砰”地一聲,又是破門扇敲在了牆上,緊跟著便是快要折斷的木頭呻。吟般的吱呀聲。
門戶洞開,這屋子裡格外的冷,卻終於透進一串光明。
可淺媚轉過頭,只見沈皇后半邊身子快要伸到床外,黑髮幾乎全都拖到了地上,一隻手扔執著地向前伸著。
她的五指青白,指甲烏黑,嘴唇也烏黑漬得透了,極是猙獰,神情間卻滿是希冀和驚喜。
可淺媚蹲下身,小心地將她頭髮掬起,把她扶回床上躺好。
她的眼睛半睜著,瞳孔已經放大。
可淺媚伸出手,為她闔上不肯閉上的眼眸。
有滾燙的淚水,在頃刻間溼了她的手掌,把她燙得直哆嗦。
夜間唐天霄回怡清宮時,一眼看到梅婕妤正跪在可淺媚身畔,為她輕輕捶著腿。
他愕然,也不敢便問起,只待梅婕妤上前見了禮,便道:“我這裡不用你伺候,先回寶和宮去吧!”
梅婕妤應聲退下,可淺媚已懶懶道:“喂,你心疼啦?”
唐天霄不答,把她拖到自己身畔坐了,問道:“聽說你命人以嬪禮安葬沈鳳儀?”
可淺媚斜睨他一眼,輕聲道:“難道讓人把她破席一裹扔到亂葬崗?”
“自然……不會。”
唐天霄眯著鳳眸,“不過,沈家謀逆大罪,沈鳳儀受牽連,也是難免的。”
可淺媚點頭道:“所以即便她也曾是皇上枕邊之人,每日家顛鳳倒鸞,親親我我,也註定了不得好死?”
唐天霄狼狽,微慍道:“誰要她死了?你又不是沒看見,是她自己服了毒,並非我容不得她。何況,她落到這樣下場,不也是罪有應得?真按大周律令,她做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