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
羅麗站起來,抖了一下身子,絲毫不給面子便走出
客廳,獨留我一個人坐在地上的陽光中,嘴裡全是它喝過的水的臭味道。
我嘆了口氣,從地上起身,拿起水碗走進廚房,把碗裡的水全倒進水槽。若說我從這個事件學到了什麼,便是我有點虧欠羅麗,沒替它勤換水,也很少幫它把碗洗一洗。我用百潔布把碗仔細洗乾淨,裝滿新鮮清潔的水。然而,就在我打算把這個水碗放回平常位置時,我突然停下動作。如果我讓羅麗自己來討水喝會如何呢?我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當然,不能讓狗兒的飲水短缺,這是狗飼主守則中重要的一條規定,不管翻開哪一本寵物飼養手冊都一定會看到這條守則,而且有些還會用粗體大字寫道:一定要準備足夠的新鮮乾淨的水,好讓你的狗能隨時飲用。不過,我並不打算長時間讓它脫水,只是想把握羅麗過來找水喝的時機,利用機會教它學會wa這個發音。就算不成功,我最後還是會把水給它,因此應該無傷大雅。打定主意後,我便把水碗放在梳理臺上,耐心等待羅麗口渴的時機。
我沒浪費等待的時間,繼續進行研究工作。我開啟
膝上型電腦,繼續上次做到一半的書名整理。書架上端第二層的書在被露西調整後,排列的次序如下:
《三振出局!棒球運動史》(我的。)《你的狗也能成為好萊塢狗明星》(她的。這本是我在舊書店偶然發現的,心想露西會喜歡便買下送她。她的確很喜歡這本書。)《兩個人的食譜》(我們的。這是朋友送的結婚禮物。)《灰姑娘》(我的。這是一本訪談錄,物件是當年曾在“艾德薩利文”演出上聽過披頭士第一次演唱會的女性觀眾。)《別閉上眼睛》(露西的。她特別喜歡看這種驚悚小說。)《把我放進動物園》(露西的。這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圖畫書。)《全球泥土面具大觀》(露西的。)《做伴出遊北加州》(我們的。有一次我們獲邀到舊金山參加朋友的婚禮,便計劃順道遊玩一下這紅酒之鄉,但這場婚禮竟在最後一刻取消了。我們一直搞不懂為什麼,只聽說好像是新娘和新郎的爸爸爆出醜聞。這趟旅行一直沒有成行。)《狗與貓的急救大全》(露西的。)《眼睛的盛宴》(露西的。這是一本又大又厚的食譜書,裡面有複雜的選單和精美圖片,但我們兩個都不曾用過。)《我要有個夢:民權運動和現實生活》(我的。)《小遊戲是旅途解悶良方》(我們的。這本書是在我們第一次佛羅里達之旅中買的,用來排遣漫長的回程時光。)當我輸入最後一本書的名字時,聽見羅麗的腳步聲從廚房前的通道上傳來。我立刻起身,跟在它後面,看著它在放飼料盆和水碗的地方東聞西嗅。它舔了舔空空的飼料盆,好像找到了一點早餐留下來的殘渣碎屑。接著它又嗅聞地板,那裡是水碗平常所在的地方。
“wa,羅麗?”我說,“你是不是想要wa?”它抬頭看著我,輕輕搖了兩下尾巴。
“說‘wa’,羅麗。”我撫摸它喉嚨的面板。它發出一聲不耐煩的鳴聲。聲音聽來雖然像“唔唔唔……”而不是“wa”,但總算有進展了。
“乖妹妹,”我說,“現在說‘wa’。”
它轉身走開,繼續回去嗅聞水碗應該出現的那個角落,彷彿在它沒注意的這段時間,水碗就會自動跑回來似的。
也許它不夠渴,我才無法成功,於是我決定加點籌碼催化。我從廚房櫃子裡拿出一包薯片,一塊一塊拿給它吃,它大口嚼薯片的聲音一時響徹廚房。等它吃足薯片後,我扭開水龍頭,它立刻充滿期待地看向水聲的來源。
“wa,羅麗,”我說,“wa,wa。”
我站在水槽前耐心等待,但羅麗看了我一會兒,便轉身奔出廚房。我急急追出去,可是我才走到通道,就聽見浴室傳出清清楚楚的舔水聲。我心一沉,循聲走進臥室。羅麗果然在那裡,整個頭已探進了馬桶裡,又渴又急地喝著裡面的髒水!
19、孩子
在我們婚後的第一個冬天,露西和我曾吵了一架。
我很想有個小孩,有一個兼具我和她外貌特徵的孩子。我幻想著露西懷孕的樣子,幻想著她大腹便便、有個生命在她腹中漸漸孕育成長的景象。我想象我們推著娃娃車走在樹蔭濃濃的街道上,小小的四輪車中躺著我們的兒子或女兒,甚至同時有一男一女———畢竟在我的家族中並不是沒人生過雙胞胎。我要推著娃娃車,邊散步邊對孩子描述周遭的生活景象。“看,”我會這麼說,“樹葉變顏色了。看,辛格小姐開著紅色車子過去了。”我的孩子躺在娃娃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