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衿捧著賬目站立在瑾園門口,春風吹起他的烏黑長髮,揚起了一抹飄逸之感,手裡的賬目更是為他添增了幾分書卷氣。但他此刻心裡卻瀰漫起一點不安的感受。
上官瑾將王府的賬目交給他處理,雖然偶爾會來幽闌院過問下,但從來沒有讓他將賬目帶來瑾園過,這次上官瑾要親自管理賬目,究竟是何意?
上官瑾推開門,見裴子衿站在門口,點點頭:“進來吧。”
裴子衿渡步進去,他甚少來瑾園,平時與上官瑾有要事相商也是在書房進行。這次來竟發現這裡變得特別淡雅,空曠的一間房子,後面卻整整齊齊擺放了許許多多的書籍,在他的記憶中,上官瑾沒這麼好學吧?
“請坐。”上官瑾搬出一張椅子,擺手隨意地說道。
她完全公式化的語氣卻讓裴子衿更加心寒,他們什麼時候客氣到這程度?抬眼向上官瑾看去,卻見她慢悠悠地端起一杯茶在飲著,輕吹著杯中漂浮的茶葉,動作怡然自得,卻沒有絲毫想要先開口的樣子。
裴子衿心裡有些忐忑,不知為何,他覺得這樣的上官瑾陌生得很,既不像以前的狂暴嗜虐,也不像後來的淺笑和煦,而現在,完全是一種陌生的姿態,明明臉上帶著和風細雨的淺笑,明明就在面前,卻感覺那麼遙遠且冰冷。
他們看起來很親密,但是心,卻離得很遠很遠,遠得如同隔著千秋萬代,沒有一條路可以到達,徒生悲涼。
“那個,你叫我,何事?”
終於,打破寂靜,裴子衿將賬本放在書案上,然後拂袖坐定下來,才緩緩問道。
“子衿,距離我許你的承諾有一年了吧?”
上官瑾放下了茶杯,抬起眸子,看著裴子衿說道,她知道她接下來的話會很傷人,不過這是必須有的過程,她要脫離攝政王這個身份就必須有的過程。
“不!”
裴子衿聞言忽地站起,見上官瑾訝然看著他,臉不知是尷尬還是激動顯得幾分紅潤。裴子衿知道這樣的行為太過失禮,便又解釋道。
“你當初許我一年時間,將商業遍佈四國,可現在才剛剛步入正軌,遠遠沒有達到你的要求。”
裴子衿的語氣失了平時的淡定,顯得幾分著急。
他不知自己這般說是因為什麼,不過他很確定,他不想離開王府,不想離開上官瑾,當初他視上官瑾為毒蟲猛獸,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可現在上官瑾的一舉一動總是吸引著他的目光,她一貫溫雅的笑容,有時的狡黠也讓人很是頭疼。
她穿衣隨意,但常穿白色和黑色兩種衣衫,她笑起來翹著的唇角總是顯得幾分邪氣,她喜吃甜點,她總是對一些未知的事物特別感興趣,待了解後又不聞不問了……她,原來自己已經瞭解上官瑾這麼多,這麼多了……
可是怎樣,他還是看不透上官瑾,上官瑾像是沒有心的,就是對於她最喜愛的祈凡也是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上官瑾,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已經夠了……你做得夠好了。一年期已至,君是自由身。子衿,難道你不開心?這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唸的願望嗎?終於實現了啊!”
上官瑾站起來走到裴子衿的身邊,臉上帶著盈盈笑容,像是在祝賀他的離開,祝賀他終於擁有了自由。
可惜這些,他裴子衿都不想要,現在的他,只想陪在她身邊,她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他只要陪在她身邊,為她打理商業,為她開闢富貴之路,能夠看見她的笑顏,能夠聽到她幾句讚賞,這樣便足夠了。
可是現在連這微小的希翼都成為了奢侈了嗎?裴子衿按捺住心裡的悲憤,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會走,既然子衿是瑾的夫郎,就當生生世世相依相伴,子衿絕不會離開。”
“呵,夫郎?”
上官瑾一聲似笑非笑,似是在玩味這兩個字,唇角的弧度幾分譏諷,幾分悲涼。
“子衿,我問你,你真的考慮好了?和我在一起,你會面對世人的嘲笑,會為人所不恥。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上官瑾貼近裴子衿,語氣認真,黑眸直直地盯著他,不放過裴子衿眼裡一絲一毫的猶豫。
“我……”
裴子衿猶豫了,和上官瑾在一起,是會受到世人的嘲笑,而且,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身為讀書人,自然看重子嗣的問題。可他想象不到自己如果娶一個不愛的女子會是什麼場景?他寧可揹負不孝不義的罵名也不想離開上官瑾。
“我想好了,我不會離開!”
裴子衿這次的目光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