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韓邪的大營紮在這裡?”陳湯指著圖問。
“是。”
“他們大營的東面有條捷徑?”
“是。”
“你走過這條路沒有?”
“走過。”
“路寬不寬?”
“有寬有狹。”
“嗯!嗯!”陳湯沉吟著。然後半自語似地:“如果聲東擊西,由這條路出奇兵直撲呼韓邪大營,不知道他往哪裡逃?”
“陳將軍,”石顯假意阻止:“進兵的方略,我們隨後再議。”
“是,是!”陳湯也彷彿醒悟了的樣子,閉口不言了。 王昭君 》》 王昭君 20
王昭君 20
多少天的躊躇,皇帝終於下了決心,將周祥喚到面前問道:“明妃安置在哪座宮?”
禁中冷僻荒涼,難得人到,房舍甚多,統名“冷宮”。昭君所居之處,在未央宮西北,樹林之外,高牆之下,有一排矮屋,原是宮女獲咎,或者身染惡疾,方始遣發來此居住。昭君被謫,由太后指定住於此處。孫鎮不敢違旨,只得將東偏的兩間屋子,收拾出來,安置昭君。比起西面所住的那些宮女,境遇自然好得多,但與玉砌雕欄的椒宮相較,自有天淵之別,甚至比掖庭也還差得遠。
這個地方,皇帝怎麼去?周祥隨即跪下諫勸:“請皇上莫問。”
“為什麼?”
“那裡非萬乘所到之處。”
“胡說!”皇帝有些發怒:“普天之下,我哪裡不能去?”
“實在是窒礙甚多。”
周祥列舉皇帝不宜去的理由:第一,太后將昭君打入冷宮,就是為了要將她與皇帝隔絕。此去豈非違忤慈意?第二,從無帝后,到過那裡。體制攸關,大臣知道了,會上表諫勸,又惹麻煩。第三,此去只能步行,而天寒露重,皇帝如果冒風寒而致染患微恙,所關不細。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皇帝到那裡,看到昭君的苦況,定會傷感,而昭君亦必不安,不如不去。
前面三點理由,說得都很好,皇帝不能不重新考慮。但最後一點說壞了,越是如此,皇帝越不放心,堅持非去不可了。
“奴才不敢奉詔。”
“你敢不奉詔!”皇帝大怒:“看我殺了你。”
“殺了奴才,也不敢奉詔。”
如此痞賴,皇帝無計可施了。想一想說:“好,你不去就不要你跟著,我自己找人帶我去!”
周祥拗不過皇帝,唯有伴駕隨行。另外帶四名小黃門,在兩盞絳紗宮燈前導之下,穿過一重重的宮殿,到了木葉盡脫的御苑。一彎涼月,陣陣秋風,滿地飛舞翻滾的黃葉。沙沙作響。那種蕭索的景象,皇帝未見昭君,已覺傷感不勝了。
穿出林子,迎面是一長條矮屋。皇帝站住腳問:“在哪裡?”
“頂東面那兩間。”
“不見燈光,想必已經睡了。”
“是啊!夜太深了,”周祥還不死心,希冀皇帝能夠懸崖勒馬:“不如明日再來!”
“胡說。”皇帝抬腿便走。
越走越近,越近越怯,越怯越慢,終於又停了下來。緊隨在後的周祥便踏上一步,躬身問道:“可要先通報?”
皇帝想了一下答說:“你先去看看,不要嚇了她。”
周祥答應著,急步走到昭君屋外。抬頭一看,不由得在心裡喊一聲:“糟糕!”原來門上有鎖,鑰匙卻不知在何處?
想一想只有先窺探一番再說。移步窗下,藉著月色從窗紗破洞中望進去,只見地上孤零零一領席子,一床布衾,微微隆起。細看時,有一頭黑髮露出衾外,昭君正在睡夢中。
她的封號,早已撤消,但皇帝仍稱她“妃子”。所以周祥亦如前稱呼,輕輕喊道:“明妃,明妃!”
喊到第五聲,昭君才醒。她倏地坐了起來,雙眼睜得好大地側耳靜聽。
“明妃!”
這下不錯了!她問:“窗外是誰?”
“周祥。”
“周祥!”昭君急急起身,將一條布裙在胸下束住,走到窗前問道:“深夜到此何事?”
“皇上來了。”
他是輕輕的四個字,在昭君卻如當頭打下來一個焦雷。她目瞪口呆,心裡如打翻了五味瓶似地,不辨是何感覺。
“明妃,請你把窗開開。”
昭君神智突然清醒了,“不,不!”她急促地說:“請奏知皇上,趕快回駕!這裡不是皇上該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