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索地取出一瓶格蘭利維特牌酒,斟了兩杯,又從小酒櫃的後部取出並排擺著的小瓶子,倒出冰塊和水。我們舉起酒杯。“乾杯。”他說道。
我點點頭,啜了一口酒。這酒味道不錯。我事先可不知道我多麼需要喝上一口。“謝謝你。”我說道。
他笑了。“現在我們來談正事吧。明天,律師將會通知你,你成了你伯父遺產的執行人。那筆遺產除了部分給你羅莎姑姑和她的家庭外,其餘全部納入一個基金會,用於捐助各種慈善活動。責任可不輕。將近兩億美元呢。”
我保持著沉默。我知道羅科伯父家財萬貫,可沒想到竟有那麼多。
“你伯父認為,他沒有必要留任何錢給你。其一是因為你憑自己的能耐已家道富足,其二是因為根據遺產檢驗法庭的規定,你作為遺產執行人,將從基金會得到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基金。”
“這筆錢我一個子兒也不想要。”我說道。
“你伯父曾說過,你會表這個態,但這純粹是法律的規定。”約翰說道。
我考慮了一下。“好吧,”我說道,“那麼,你得多少好處?”
“對他的遺產——我不沾半分,”他說道,“不過,還有其他一些人需要酬勞。十五年前,你伯父退休移居大西洋城時,他和德朗戈家族和阿納斯塔西亞家族達成協議,他們將給他大西洋城作為他的領地。那是多年前的事嘍,當時壓根兒還沒有考慮到賭博業。打那以後,那兒所有的組織和生意都由你伯父控制。現在他們想接管他的部分業務。”
我看著他。“收入不少嗎?”
他點點頭。
“多少?”
“一年500萬至2000萬美無。”他說道。
我默默地坐在那兒。
約翰盯著我看。“你沒有興趣接管這個攤子吧?”
“我不想接管,”我回答說,“那不是我的行當。不過我覺得他們應當對羅科伯父的基金會捐獻點什麼——隨便找個理由也比純粹對他的鈔票感興趣要強。總而言之,依我來看,羅科伯父接管那些生意時,大西洋城還只是個衰敗的小鎮,而他幫助了這個城市的發展,使它取得了如今的重要地位。”
約翰笑了。“你的腦子不壞。要是你想維持他的組織機構,你一年之內就會送命的。”
食人魚(5)
“這倒完全有可能,”我回答說,“不過我有自己的生意要照料,而且我對羅科伯父的業務也不感興趣。但是我確實認為他們應當對他的基金會作些捐助。”
“多少數額?”約翰問道。
“2000萬也許說得過去。”我說道。
“1000萬吧。”約翰在討價還價。
“1500萬,你們寫個協議。”我說道。
“一言為定。”他伸出手來,我握了下那隻手。
“這筆錢得在我們執行遺囑之前撥到他的基金中去。”我說道。
“我明白,”他應道,“這筆錢明天就撥過去。”
他又在兩隻杯子裡重新斟上酒。“你很像你伯父,”他說道:“可你從來不參與家族的事務,這是怎麼回事?”
“我父親不喜歡這些事務,”我回答說,“我年輕時曾一度介入過,但我發現我不是幹這一行的料。”
“你本來也許會在我這個位子上的。”他說道。
我搖搖頭。“要是那樣的話,我們中間有一個就不在人世了。”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那時候我還很年輕。”我說道。我想起了和安傑洛一起上亞馬孫河的情景,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第一部 安 傑 洛 和 我
1
即使人們認為接近傍晚時天氣要涼快得多,但我的每個毛孔都在冒汗。我用在暖烘烘的亞馬孫河河水裡浸泡過的溼漉漉的毛巾擦著身子,可是毫無用處。什麼法子都無濟於事。這不是因為炎熱,而是因為潮溼。但這也不是因為潮溼,而是因為多雨。天氣也夠熱的。我來到船尾的擱板上。
我在咒罵自己。我要是什麼時候都不聽從我堂兄安傑洛的建議該多好。那是兩個月以前的事,確切地說就是6月。我們坐在紐約四季飯店的彈子房裡,就在彈子桌的旁邊。只有安傑洛和我兩人。我剛從霍頓學校畢業。“你不必立即去工作,”安傑洛說道,“你需要的是度假,一次歷險。”
“別胡扯啦,”我說道,“華爾街有兩個最有實力的證券經紀人都表示要僱傭我。他們希望我馬上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