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節時,定返南寧來探望。”我當過中學紅領巾文工團團長,收藏有中外名歌珍本,那些經典旋律時時撞擊我的胸襟,但只能在放牛時朝著巒峰曠野、趕圩時對著藍天白雲,才敢一吐為快,用只有蒼穹大地欣賞的音調唱出流逝的如歌歲月。
一方水土,萬種風情,農民習俗與知青文化撞擊出美麗的火花。山村婦女到河邊洗衣不用肥皂,而是揮舞溼漉漉的棒槌使勁拍打衣服,棒槌聲成了河邊唯一的音響……啪、啪、啪、啪!短而急促地連著四聲,富於韻律。女知青有一次洗衣打完肥皂,兩袖挽起,手叉著腰,一邊用腳有節奏地跺著衣服,一邊唱著改編的《洗衣歌》:“知青社員一家人,收工回來洗呀洗衣裳呃。洗呀洗呀,快快洗呀,咳好勒!”村姑們看得目瞪口呆,彷彿夢幻一般。
那時節,難免不遇個“小芳”什麼的,而男知青深知那種苦澀的浪漫結出的是“無花果”。不是有“可惜阿哥是近視眼,小妹的秋波沒看見”那句歌詞嗎?許多同學被扼殺了愛的萌芽、春的蓓蕾,可不能對纏綿悱惻的“小芳”瞎唱“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
風雨過後見彩虹
幾度風雨幾度春秋,幾度沉浮幾度崛起。共和國的歷史以最絢麗也最凝重的筆墨,記載了老三屆的青春軌跡和知識青年的苦澀年華。蒼天無心褒貶這一代人的賢愚得失,但人生確實給了他們太多的磨難,同時也給了他們堅韌的性格。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艱辛磨礪譜春秋,苦樂人生夢崢嶸(5)
腳上,沾著故鄉的泥土;明月,照亮了三百里夜路。我和傅曉榕、何莎等同學雖能多次參加縣以上會議打牙祭,但令人感興趣的,倒是烙有歷史印記的“請柬”……多為裁成巴掌大的紙片。上面赫然蓋上革委會的鮮紅大印,並特別強調自帶行李口糧,知青的職業身份躍然紙上。“特製”的縣團代會請柬更具時代色彩,大隊幹部順手牽羊將公社革委會的信箋裁下半張,蓋上公章給我,他自己樂不可支地拿上半截來捲菸!
然而,上山下鄉是一首歌,同學們是一串串激奮快樂而又寂寞悲愴的音符。“一輩子紮根農村幹革命”,逐步成為一句只是那段“紅色歷史”的口號。
1971年9月13日,中國發生的一件大事打破了往日的平靜:*叛逃,摔死在溫都爾汗。農村正式傳達檔案前,我和有的同學已從其他渠道迅速得知這一訊息,都倒抽了一口氣,但不敢聲張。這個強大的心理衝擊波,使一向活躍熱鬧的幾個知青點異常沉寂,那種透不過氣的氛圍令人木然。
海嘯過後歸於靜寂,激情過後歸於理智。整整一代人到了命運攸關的年齡……我們的出路何在,知青的命運如何,成為當時普天下老百姓最為焦灼的追問。於是乎,天空不再是天藍色,任何一個有關招工的訊息都牽動著同學們敏感的神經,南寧的話題、家鄉的情絲魂牽夢縈。大家急切地“敢問路在何方”,尋找人生和事業的新支點,期盼著走到“三招”(招工、招生、招兵)的行列。“其實不想留,其實我想走”,正是當年知青的普遍心境。
多少個漫漫長夜,心不在焉、囫圇吞棗地應付村裡的學習後,我們待在漆黑的屋子裡,從窗戶望出去,只是矇矓的田野山崖,看不到前途。知青生活的字字句句都伴隨著生命的全方位煎熬,那種極其貧困的感覺和對碧空翱翔的渴望,只是在那山旮旯的崢嶸歲月中才有過。
歷史不會忘記那1970年6月27日,中央規定招收工農兵學員要注意招收上山下鄉知識青年。可是,1971年的“黑色1月”,明明已經過正常組織程式,我有望錄取,卻遭“鳩佔鵲巢”,被扭曲年代的不正常弄傻了,同學們和部分縣社幹部也愕然不平。有人說,“你們來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原來,大山的期望,竟是我們的命運!
面對上大學被人頂替的鏡花水月,我喟然長嘆中如夢初醒,人生試卷本無標準答案,知青更無任何選擇題。我從心底發出吶喊:“是誰搶了我的麥克風?沒關係,我還有自己的喉嚨!”
山水如人,閱盡世事沉浮,曾經的傷痛,就是永遠的財富。隨著父輩的“解放”和歷史的程序,風雨同舟的同學們在“三招”中獲得了新生。繼伍丹麗、農人華應徵廣西軍區生產師後,霍際平、徐小凡參軍,李海萌、鍾小怡到柳州鐵路局,傅曉榕、柯可上大學,我和譚若蘋於1972年12月12日到國有大型一檔企業廣西維尼綸廠,踏上了職業生涯第二個里程碑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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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我的知青歲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