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炮、扛石塊、抬木頭,兩手、雙肩磨出了血泡和厚繭。我不僅手掌和虎口都裂出了血道道,盡顯“血染的風采”,而且還砸壞了腰,躺了三天三夜。大家打鈍了多少根鋼釺,炸開了多少噸岩石,挑穿了多少個血泡,不計其數。知青的血汗和意志終於鑄成雙車道的絢麗彩虹“恩城橋”,結束了十里八鄉的群眾世代走浮橋的落後歷史。縣武裝部長肖六春動情地對我說:“你為建橋身負重傷,差一點就成烈士了!”當年我持衝鋒槍佇立橋頭的照片,就是對第二故鄉的深情紀念。
1970年12月21日,我在大新縣知識青年活學活用毛澤東思想積極分子代表大會上發言,典型材料中有戰友們“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矯健身影。尤其是“人代牛犁田”那粒粒汗珠、顆顆忠心凝聚的文字,留下了知青戰天鬥地的一行行足跡。
1969年春,知青和社員戽水七天七夜奪回了生產隊28畝受旱田。為了趕插搶上季節,隊裡的水牛黃牛每天上下午“出滿勤”犁田耙田,累得都趴下了,還是趕不及。趁中午放牛,我們不顧勞頓,趕緊將麻繩套上犁頭,譚若蘋、張行手把著鐵犁,我和張丹江肩搭著牛繩,竟然代替牛來拉犁耕地!兩腿蹬酸了,捶一捶再拉;雙肩勒腫了,墊上毛巾又拉……“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面對這悲情歡歌的壯舉,社員們感慨萬千。老隊長更為之動容:“真有這樣的‘傻牛’、‘犟牛’啊!”這時,“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的知青已和地道的農民相差無幾,只是多了半瓶墨水一支筆。
知青文化夢崢嶸
知識青年承載著國人厚重而複雜的情感,有誦不盡的詩、唱不完的歌。春華秋實演繹了老三屆的交響人生,歷史會永遠牢記這正統、艱辛、奉獻的一代。每當想起在教育斷層和文化沙漠中艱難跋涉的滄桑歲月,我總是心旌搖動、蕩氣迴腸。
艱苦生活自滿足,一夢醒來又日出。在火紅而饑饉的歲月中,同學們雖有餓殍之相而不掠,結伴翻山越嶺40裡到縣城改善生活……知青伙食的最高理想竟是一碗粉!有一次在路上,烈日下正渴得要昏過去一般,突然發現一個“牛漉窩”(牛打滾形成的小凹坑)裡尚存一點積水,我們奔泉渴鹿似地掬起來喝了兩口。
插隊好長一段時間了,生產隊還堅持天天“早請示,晚彙報”,夜夜燈火闌珊地搞政治學習和大批判,虔誠豪情地跳“表忠舞”,唱“語錄歌”。隊裡在村口道路中央建起高米、寬4米的一面牆,指派我畫毛主席畫像。幾天工夫,毛主席身著軍裝的光輝形象就聳立在山村路口,不論是當地農民還是知識青年,遠遠見到這幅畫像便肅然起敬。 。 想看書來
艱辛磨礪譜春秋,苦樂人生夢崢嶸(4)
在風雨如磐的滄桑歲月裡,總有一些酸楚的曲子隨炊煙裊裊升起。有一天,我和同學正在用艱辛和智慧鑄造的恩城橋留影,一位大隊幹部要照時正好沒膠捲了,我說回南寧買膠捲專門給他用。可沒等我回來,他就在有關場合胡說我拍“戰備設施”、“裡通外國”云云,並無理地連“降”我兩級:取消持衝鋒槍資格→持步槍資格→持鐵木棍。我是大隊團支部書記、縣知青標兵,原則問題上不甘示弱地據理力爭,公社和縣領匯出面調停了這一莫名其妙的“發落”。
辛酸苦樂伴著無奈惆悵的知青,十分耐得永續性的生活清貧和文化匱乏。同學們為看一場電影,不惜步行幾十裡,真是月明星稀、山道彎彎;久不久也會長途跋涉去串門,青春相約共敘桑麻。我乘借調縣鄉寫材料之機去過幾個知青點,猶如走進一段煙熏火燎的歷史。他們床頭的舊書不乏同學間傳閱的中外名著和課本。那個年代還興“內部發行”的出版物,“限地師級以上幹部閱”的圖書在知青中流傳最多,也最*。雖然父輩已被“打翻在地”,大家還是有辦法弄到這些書。
讀書之餘,就自演自娛,激情演繹知青的交響人生。看罷李凱南的《紅燈記》,就唱知青填詞的《送你一枝玫瑰花》:“不是我不愛你,因為你是插隊的。你要是不回來呀,我們就只好分離……”曲調哀婉動人,歌詞深沉悲愴,吉他伴奏又透出幾許倔強和震撼。那種從絕地裡生出的情、從悲苦中透出的美,常人無法體味。
激情與困惑相煎,熱忱與無助交織,催生了特定年代的知青文化。“鄉村沙龍”時常傳來那首唱者如泣如訴、聽者熱淚漣漣、歌聲悠遠綿長的《知青思鄉曲》:“我要到那遙遠的山區把農民當,離別了親愛的父輩和家鄉,離別了親密的戰友痛斷腸。父母啊!您別難過,莫悲傷。戰友啊!您別流淚,要堅強。待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