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
陳湘如拿到手裡,看了一眼後,連她自個都有些過意不去。
陳家有多少家業,三年前老夫人就漸次都交到她手裡了,雖然房契、地契都捏在老夫人手裡,有田地幾何、店鋪多少,沒人比陳湘如更清楚了。她甚至知道,每一處產業,早前是誰的,現在由誰做的管事等等。
周八道:“這是你的嫁妝,你願意給她就給她吧。”
可嫁給了他,這是他們的。
都是嫡孫女,這老夫人的心未免偏得太厲了些。
周八問道:“二妹妹到底做錯了什麼事?祖母這般不待見她。”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祖母喜歡規矩、懂事又守禮的人,二妹妹早前和馬慶私相受授,祖母警告了一回,她沒聽,依舊如此,祖母就生氣了。
後來,也不知怎麼回事,二妹妹和二弟鬧騰得厲害,二弟把狗屎拌到菜裡,被她給吃了下去,她氣惱不過,便買了牛羊家畜吃的通腸散下到飯菜裡,拉得二弟、三弟去了半條命。那天祖母大怒,說她是存心要害死二弟、三弟,下令將她打死……”
這件事,周八聽沈無爭在信裡提過,只說是陳湘如被老夫人給罰了,因傷重在床上養了十多日才能下床。
“是你救的二妹妹?”
“祖母在氣頭上,我總不能讓二妹妹真被活活打死。
我沒想祖母的氣性那麼大。連我也一起罰。
之後,祖母有近兩年時間不許所有人在她面前提二妹妹,也不許二妹妹去給她請安。
但二妹妹現在是真的改了。也能幫襯我一些,幫我打理幾家店鋪的生意。還跟著我學習主持中饋等。
都是姐妹兄弟,祖母偏心,我卻不能不做些什麼。我想等二妹妹出嫁的時候,從祖母給我的嫁妝裡挑一座田莊、再兩家店鋪給她添上,那處陪嫁的二進宅子也一道給她。”
聽她說著,周八都有些嫉妒了,她真是一個稱職的長姐。
她要拿自己的嫁妝給陳湘娟添補上。
換成興國公府的小姐,別說田莊、宅子的。就是一百兩銀子也捨不得。
周八有些感動,“添得差不多就行。”
他自小沒有兄弟姐妹,渴望有,但重生一世他才知道自己其實是有骨肉兄弟的,只是因為打小就成了慕容氏的兒子,所以才沒有。
而他重活一世,也才瞧明白周家人的無情,其間也包括了他現在的父親——週五爺。
“這事兒,你還得與劉奶孃商量商量,她是過來人。萬事看得開。”
“是。”
周八覺得被窩裡暖了,這才起來,“你躺下吧。我到小榻上給你讀信。”
好暖和!
這種事,應是女子做的吧,但他竟給她暖被窩。
陳湘如躺在被窩裡,聽到他那直白得沒有感情的聲音,沒有文士讀書時的抑揚頓挫,沒有飽滿的感情,但一字一句卻讓她覺得實在。
“湘如:冬天到了,邊城下了大雪,到處一片銀白……”
他告訴她邊城的風光。還有他們在做的事。
他與軍營裡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在雪野上抓野雞、捕野兔。
他與慕容家表兄弟們在上凍的河上砸冰窟。看著一尾尾的魚游到冰窟上,匯聚成魚洞。一手下去就能抓起兩三條,不屑一刻鐘,就能捉到滿滿一桶的魚回去。
他們在蒼茫的雪野上縱馬奔騰,聽著北風呼嘯,看著雄鷹展翅……
空曠的天地就在他們的胸腔,在他們的腳上。
陳湘如隨著他的聲音,彷彿已經到了那冰天雪地的北方邊城,與他一起賓士在曠野上。
他說:“湘如,我再給你讀一遍吧。”
清了嗓子,開始讀二遍,這一回他加了自己的回憶。
“冰河上很滑,那年有個士兵跟我一起去捉魚,一不小就掉下去了,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給撈上來。
每年那個時節,他們都愛去砸冰窟捉魚,每年也都有不小心掉到冰窟裡凍死計程車兵。”
陳湘如輕聲道:“我要去了,就拉你和我一道去,有你在,你不會讓我掉到冰窟裡的。”
她願意隨他去北方邊城!
此念一閃,周八抬眸看著床榻方向,錦屏疊立在一側,她側躺榻上,燭光映得她的臉頰雪白如羽毛,那雙眸光柔和得滴出水來。
目光相接,她羞澀地移開,然後輕柔地合上。
這樣的她,嬌俏得讓他心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