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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瑤君藉著佩玉避開葉書白那邊浩浩蕩蕩一群人的目光，待眾人簇擁著懷王進去了，方才理了下帷帽，對那小廝道：“走吧。”

雖然她遮著面龐，但她一身素服，舉手投足間的氣度不凡，更有史小石在側，反讓小廝忖度出了她的身份。

實在是那天傅家車隊進城的時候，他看見押車的史小石，而史壯士的長相氣質，頗為過目難忘，在這素白雪天中，更顯得惹眼。

忠孝家的重喪之女，怎麼會來這熱鬧繁華地？不過既然遮了頭面，想必就是不想讓人認出了。

因此，小廝只恭敬地道：“姑娘慢慢走，雪天路滑，留意腳下。”

如今聽雲樓前院至正門的雪，早已掃得很乾淨了，即便忽又雪至，也有人及時打掃乾淨。而那石子鋪成的路上蓋著至少三層華貴綢緞，最上面還鋪一層異域舶來之地毯，圖案是傅瑤君小時候聽父親說過的外國神仙典故，踩在上面軟且不滑，舒服得很。

聽雲樓的財力，著實不一般。

傅瑤君滿意地走著，透過帷帽的面巾縫隙看清那小廝的神情，笑說：“你倒是有眼力，是認出我了？”

那小廝一時無語，這位傅姑娘是想讓人認出？還是不想讓人認出？

只他腦子轉得極快，弓著腰賠笑試探道：“姑娘那日入京的風采，小的們都是見過的。不過……聽說傅大小姐與懷王是極熟悉的，如今碰上了，何不上去打個招呼？”

傅瑤君等的就是他問，立刻做出個眼睛長在了腦門兒上的模樣，傲氣十足地低語道：“你難道沒聽見王爺說？他是去做正事回來被困住的，而本姑娘是切實要來玩耍的，現在去和王爺說話，豈不是惹了王爺生厭？”

她說著話，還對一旁的弄月試了個手勢，弄月立刻拿了塊五兩有餘的銀子扔給了小廝。

“我可不想招搖，讓人知道我在這兒，你明白的吧？”

那小廝立刻將那銀子揣在懷裡，千恩萬謝地發誓，腰彎得更深了：“姑娘說得極是，是小的不懂事了。小的明白，姑娘也只是被雪天攔在了小店之外罷了。”

傅瑤君乜斜著眼睛看他，噗嗤笑出聲來。

“好伶俐的人，”她說著，忽又停在門口，玩笑著問道，“但城門就在不遠，王爺走也走回去了，為何就要留下？別是你們家惹了什麼官非吧？那本姑娘可不敢進去了。”

那小廝險被她閃了個跟頭，忙笑解釋道：“怎麼？小店開啟門做生意，哪兒有犯禁的事情呢？是因為王爺的車陷在地裡，馬傷了。姑娘也知王爺是出門公幹，車上定然是有重要東西，奏章聖旨之類，總不好冒雪捧著走吧？因此才要住在小店的。”

傅瑤君瞭然地哦了一聲，嘖聲道：“原來是官道年久失修的禍啊。”

“姑娘慎言，慎言。”小廝不知如何接話，只得賠笑著為她開門打簾子。

傅瑤君玩笑夠了，人已經搖曳著進了聽雲樓中，剛一進門，便覺暖香撲面，燻得人眼熱心酣。

傅瑤君放慢了腳步，邊欣賞著聽雲樓富麗堂皇的裝飾，邊細細嗅著那香，猜測道：“龍腦，丁香，沉香……還有一味不似鬱金的味道，是什麼呢？”

小廝恭維道：“姑娘果然見多識廣，確實不是鬱金，而是那番邦來的乳香。想姑娘家中必也有這等東西，所以識得。”

傅瑤君抿嘴笑道：“難怪是這個味道，制香之人有些手段，竟不犯衝，有意思。”

“姑娘謬讚，小技而已，姑娘小心臺階，”小廝奉承著又問，“傅姑娘是在一樓堂中？還是到二樓的雅間去？各有各的好，全聽姑娘的。”

傅瑤君腳步不停，目光已經掃過了四層樓。

三樓四樓是客室，門都是關著的，二樓都是開闊，可半隔也可全隔的雅間。如今冬日天短，現在算是午後近晚不當不正的時候，樓中有午食的食客未散，又有晚間的食客玩家漸到，一樓正中有一班鼓樂演奏，卻無舞無戲，使得此時的聽雲樓中，沒有傳聞中的那般風流熱鬧。

傅要君的腳步已經往二樓去了：“說了不要人知道，當然是要去雅間，瞧著外面這樣，怕是今天也難回去了。再要兩間天字號房，我的馬你們可要看好，那可是天山寶馬，可別官道上沒傷了，卻在你們家餓到了。”

語氣中的炫耀之意明顯。

……說得和京城哪個富貴人家沒有一兩匹天山寶馬似的。不愧是明著搬錢進京的人，傳得那樣邪乎，怕只是個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