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貼身帶著她,盯著她,一點點地掰她的性子,現在女兒都快十四歲了,她的心思已經太重了,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
沈氏的目光又望向了窗外。
天空中的陰雲似乎更濃了,層層疊疊,彷彿隨時要墜落下來的。
此刻,楚千凰已經走到了院子外。
她回頭朝正院望了一眼,就繼續往前走去,如她與沈氏說得那樣,去了琬琰院。
她在琬琰院也沒久留,轉交了三公主給的那匣子珠花後,就告辭了。
這一進一出連一盞茶功夫都不到。
楚千塵令琥珀送客,自己慵懶地依靠在太師椅上,隨意地從從匣子裡拈了赤金花絲嵌珠鐲子,隨意地把玩著。
自從萬壽節進宮的路上,她與楚千凰撕破臉後,楚千凰就再也沒有單獨來找過自己,偶爾見了面,她們之間也只有普普通通的姐妹見禮,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她放下了那個鐲子,先去了內室換了一身碧玉色的衣裳,然後就帶著琥珀出了門。
今天又是每隔三天去宸王府“複診”的日子了。
也就是裝裝樣子的事,連琥珀提出去的藥箱其實都是空的,只當姑娘是去宸王府做客。
每次王府的管事嬤嬤都會領著楚千塵去一間廳堂,給她備好茶水、糕點、瓜果、書籍、棋盤等等,有求必應,幾乎是把她當菩薩供奉起來了。
本來,今天也不例外的。
楚千塵打算喝上一盅龍井茶,就走的,結果今天廳堂中已經有人在等她了。
蘇慕白著一襲天青色暗紋直裰,正在廳堂裡看書,一派斯文儒雅。
不過,認識他的人都不會被他這副樣子所欺騙,畢竟他可是萬壽節武試的魁首,身手在京中武將中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楚千塵認識他兩世,體會自然是比旁人還要深刻一些,猜到了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他在這裡肯定是有什麼原因的。
楚千塵示意琥珀在簷下候著,自己跨過門檻進了廳堂。
“蘇指揮使。”楚千塵對著蘇慕白微微點頭,算是致意。
“楚二姑娘,請坐。”蘇慕白放下了手裡的書冊,伸手做請狀。
楚千塵從善如流地坐下了。
“今早我們收到了從西北送來的飛鴿傳書,是王爺的親筆書函。”蘇慕白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楚千塵的神色變化,立刻注意到她面紗外的眼眸明顯亮了一下,如寶石般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蘇慕白眸光一閃,覺得有戲。
內務府下聘前,楚千塵並沒有因為韓御初找不到王爺而翻臉,他就覺得這婚事有戲了,原本只是五六成的把握上升到了七八成。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蘇指揮使,王爺什麼時候能回來?”聽聞顧玦來信,楚千塵鬆了口氣,心想:既然王爺那邊有訊息了,想必藺國人應該解決了吧。
釋然之餘,她覺得薛風演果然不靠譜,王爺上午來了信,他也不早點跟她說!
廳外,正懶洋洋地斜靠在樹枝上躲懶的薛風演覺得鼻尖有點癢,打了個噴嚏。
蘇慕白唇角翹得更高了,覺得自家王爺會不會孤老終生,就要看自己的了。
他看得出來,楚千塵對王爺有敬但沒有男女之情,所以,她可以為了王爺不惜以自己的閨譽為賭注。
她沒打算真嫁給王爺,所以她這段日子一直在問王爺那邊的訊息。
但是,在他看來,楚千塵在意王爺,王爺也在意她。
這就夠了。
這門親事再合適不過了。
蘇慕白輕輕地嘆了口氣,做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楚千塵才放下的心,又吊了起來,忙問道:“怎麼了?”
難道戰事有變?不可能啊,區區藺國,怎麼可能是王爺的對手!
蘇慕白欲言又止,嘆道:“王爺剛打退藺國軍,就連夜從西北出發了,不過,西北到京城千里迢迢,就算是快馬加鞭,也要七八天才能趕到京城。”
“你也知道王爺的身體……”
“秦曦光沒攔著王爺嗎?!”楚千塵蹙眉道。
雖然臨行前,她給了王爺她特製的藥丸,可是王爺的身體可謂千瘡百孔,最忌勞累。
“他能攔得住王爺嗎?”蘇慕白反問道。
他從袖中掏出一張絹紙,放在兩人之間的茶几上,“這是王爺的信,王爺讓‘我們’設法把婚期再往後推三日,他會盡快趕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