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塵:“……”
沈千塵怔怔地看著坐在榻上的楚千凰,心口那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更濃了。
一些模糊不清的猜測似乎要從迷霧中呼之欲出。
沈千塵朝楚千凰徐徐走近,步子放得很慢,輕聲喚道:“大姐姐?”
她的語調很平靜,聲音清亮如山泉,話尾微微揚了一下,似乎在試探,又似乎只是單純地打了個招呼。
楚千凰微微笑著,靜靜地注視著沈千塵,幾縷漆黑的頭髮柔柔地散在了鬢邊,下巴瘦得尖尖,如同枝頭半待半般的梨花般清雅秀麗。
此刻,她身上沒半點首飾,黑的發,白的膚,讓她乍一看很脆弱,再一看,那雙沉靜的眼眸似是在無聲地娓娓道來,堅韌平穩。
那是一種喧囂後的極致寧靜,讓人覺得莫名的心疼。
姐妹倆彼此對視著,許久許久,都沒有再說話,屋子裡靜悄悄的
連帶那個宮女也被這種古怪的氛圍影響,有些緊張,好像一尊石雕般一動不敢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楚千凰率先打破了沉寂:
“對不起。”
這三個字沒頭沒尾,聲音也很平和。
但是,沈千塵看得出來,楚千凰沒有她表現得那麼平靜,她放在薄被上的雙手緊緊地攥住了被面,她的眼眸中似藏著千言萬語。
沈千塵瞳孔微縮,心中的那片迷霧霎時間被衝散,某個想法清晰地浮現了出來。
是她吧。
眼前這個人,是她吧!
沈千塵心頭似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的味道在一起滾了又滾,混雜成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她又朝楚千凰走近了一步,這一步,似乎跨越了千山萬水般。
然後,她再次喊道:“大姐姐。”
這一次,她的尾音降了下去,似乎是肯定了某件事。
楚千凰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很輕,低得像是自言自語:“我回來了。”
“……”沈千塵一時愣住了,眸色複雜。
她活了兩世,經歷過無數的風風雨雨,也見證過很多不可思議、玄之又玄的奇蹟,但這一刻她還是有些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
儘管白雲寺的覺慧大師曾跟她暗示過原來的楚千凰是有可能回來的,所以,她才下令把楚千凰關在白雲寺,心裡想著,如果一年不夠,那就兩年,三年,四年……甚至更久。
她可以等。
但是現在,“真正”的楚千凰突然間就回來了。
實在太快了。
“……”沈千塵在最初的震驚之後,眼神漸漸地變得沉靜下來。
她一眨不眨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楚千凰,似乎要把對方里裡外外地看透似的。
哪怕是一言不發,現在的這個楚千凰與她中午在白雲寺的那間廂房裡所見到的“楚千凰”判若兩人,氣質大不相同了。
一個溫婉恬靜,沉穩端莊;
一個自命不凡,心比天高。
上一世,沈千塵在楚家時太過單純懦弱,直到她被逐出家門前,都沒發現“楚千凰”有哪裡不對,對這個長姐頗為敬重;
這一世,沈千塵有了上一世的閱歷,早就發現“楚千凰”不太對勁,目光短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計後果,不像是沈芷精心教養出的嫡長女,沒了風骨,就彷彿一個一味逐利的商賈似的。
明明還是一模一樣的長相,但是她骨子裡有某種東西變了。
沈千塵直愣愣地看了楚千凰好一會兒,默然不語,楚千凰也不語,只是平靜地坐在榻上。
沈千塵在榻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溫和地問道:“你傷了腹部,失血過多,現在可覺頭暈乏力?傷口還痛不痛?”
楚千凰就答道:“人還有些乏力,剛喝了湯藥,傷口已經不疼了。”
她的聲音微微沙啞。
姐妹倆之間似有一層看不見的隔閡。
被安排來伺候楚千凰的宮女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這對姐妹,早就聽聞過皇后與她的長姐不和,可現在她怎麼覺得這對姐妹是不親熱,卻也沒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沈千塵又審視了楚千凰一番,目光與之前又有了微妙的不同,笑道:“大姐姐,我給你探個脈吧。”
楚千凰乖乖地伸出了右腕,似乎並不驚訝沈千塵會醫術,更沒有哭泣,沒有訴苦,甚至不驚訝自己出現在皇宮裡。
沈千塵動作嫻熟地給楚千凰探了脈,這一次,她探脈的時間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