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吃過兩次晚餐。
夢生又下令調查那個男人,站長動用了警察局中的內線搞清楚了那個男人的身份。站長向夢生彙報說:“糾纏陳露的男人名叫‘季雨’三十五歲,未婚,是上海小有名氣的作家,現為‘滬輿日報’的主編,他因傾慕陳露的才華而追求陳露,但陳露一直沒有理睬他。據說他最近在向陳露求婚。”
“有什麼政治背景?”
“沒有任何政治背景,既不是漢奸和親日派又不是重慶方面的人,是個純粹的文化人。”
陳露現在的問題是獨自一人在敵佔區工作使她對溫暖產生強烈的嚮往,季雨的出現使她既渴望又不能接受這份感情。他不願意見到陳露回到邊區因為沒有完成任務而受到冷落甚至是懷疑,更不願意見陳露重複沈櫻的悲慘結局。夢生坐在沙發上靜靜地思考著如何將這個女人解脫出來。
第一百零七章 感情事件Ⅱ
九月的上海,涼爽的小雨下了一整天,還絲毫沒有要停止的跡象。雨點打在身體裸露的部位讓人從外向內生出寒意,街上的人們大部分已經換上了長袖衣服。雨下到傍晚,行人更加稀少,汽車駛過濺起地上的雨水形成陣陣雨霧,天色提前暗了下來。
季雨下了公車,不在乎冰冷的雨點,哼著小曲快活地向自己的公寓走去。
他很愉快,因為今天陳露沒有再次拒絕他的求婚,對他的態度有了轉變的跡象。自從數年前他讀過陳露的一篇散文便沉醉在陳露營造的意境中,很是欣賞陳露的才華。一次文學座談會上的偶遇讓他結識了高貴冷傲的陳露,他對陳露一見鍾情,為她的文字、為她的美麗,也為陳露在上海文學界的名氣。
當他得知陳露還未結婚便開始瘋狂地追求她,而陳露對他也頗有好感,時常流露出對他的欣賞,這是季雨看得出來的。但是陳露總似有說不出的苦衷,在季雨表明對她的感情後,陳露竟然顯得有些慌亂。
可是今天,陳露對他說,等幾天再說吧,如果沒有什麼變化就嫁給他。季雨很高興,會有什麼變化呢?日本人依舊統治著上海,國軍遠在重慶,共軍在華北,在上海已經平靜地生活了四年,只要不去招惹日本人和汪偽政府的人,還不是平平安安的過生活!
季雨進了公寓的大門,將雨滴聲甩在了門外。他像個孩子般蹦蹦跳跳地上到了五樓,掏出鑰匙開啟了自己的房門。
季雨將淋溼的外套脫下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順手把燈開啟了,關上房門,一個探戈式的轉身,他正要為自己的瀟灑動作喝彩,卻忽然愣住了。
兩個陌生男人在客廳裡,一個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微笑地看著他,另一個稍微年輕一些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季雨第一個感覺就是遇到了綁票的匪徒,他拉開房門準備衝出去,但只聽‘嗖’的一聲,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釘在了門框上,離他的腦袋只有不到十厘米。季雨哆哆嗦嗦地轉過身,顫聲說:“你們要幹什麼?如果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們,只求別傷我性命。”
面無表情的男人走過去將門房關上,拔下匕首插到腰間,將季雨向坐沙發的男人推了過去。季雨一個趔趄撲倒在沙發扶手上,這更加深了他的恐懼。
“我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兩位好漢行行好,放過我吧!我給你們錢……”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開口說道:“你父母早逝,只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哥哥在日本人的洋行裡做事,妹妹遠嫁英國,你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
“你,你們要做什麼?”季雨驚恐地說。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改變了一下姿勢,點燃一支菸,悠悠說道:“你既不抗日又不做漢奸,這場發生在你生活中的關乎民族存亡的戰爭像似與你無關,你只求平安過一輩子,對嗎?”
季雨弄不清楚他的意思,只得點點頭。
“我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只想好好的生活……”
“你的想法沒有錯,就像你寫的那些歌舞昇平、風花雪月的文章一樣,對人對己都沒有傷害,當然也更談不上有什麼幫助,不管是國民黨還是日本人統治中國,都與你無關,任何時候你都只寫這些東西,如果只是這樣,你可以很安全的活下去。但是……”
那男人話鋒一轉,“你不該在這個亂世追求什麼愛情!別人在抗日,你卻想著如何追求女人!你若要好好活著就應該像狗一樣夾著尾巴躲在狗窩裡,而你卻是條發了情的狗,四處亂跑,影響了別人的事情!”
季雨的腦子終於開竅了,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是因為陳露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