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願意這樣做,因為沈言值得。
小小的額間的吻,輕輕的頰邊的吻,這些都是他自己的戰利品,同樣也是讓沈言動搖的武器。蘇青弦在商場上一向以利落的手段著稱,但他自己卻明白,有的時候,自己也能擁有像絲蘿繞盤石一般的柔韌和執著。
然後,在沈言終於對自己產生疑問時,應該就是自己成功的時候了。
然而,所有的一切計劃,都因為肖遠峰的這個電話而被完全擾亂了。
蘇青弦有些後悔,他知道沈言很聰明,向肖遠峰提出那樣的問題就說明他的確是在疑惑,偏偏這樣的疑惑並不是由自己來解答,而是從肖遠峰處得到了更勁爆的說法,或許這種疑惑會因此而變成可怕的隱患,把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摧毀。
然而,除了怪自己對此沒有防備之外,蘇青弦似乎沒法怪任何人。
他嘆了口氣,撥了沈言的電話,溫和地說著:「我回到H市了,你在哪?」
沈言停了一秒,冷靜地回答:「我在逛街……我想見你。」
「好,要不到我家吧?辦了一天事挺累的,我不想再去外頭了。」事實上是因為在自己的地盤事情比較好掌控,蘇青弦的聲音卻依然溫和。
「好的,半小時後到你家,你能到麼?」
「我也差不多,那我掛了。」把電話切斷,蘇青弦轉向窗外。
他該想想,該怎樣收拾這個局面了。
沈言招手找了輛計程車,坐進車子不久天就應景地下起了小雨,倒是給他有些灰暗的心情來了幾分屋漏偏逢連夜雨的幽默感。
沒多久就到了蘇家。從車上下來,小雨淋了他一身。計程車正慢慢倒車要離開這高階住宅區,那尾燈很快就拖著明黃的光線在夜色中遠去,沈言站著,看著蘇家的黑色鐵門,隱約能看到屋前花園內的照明燈正照著雨色,一半黯淡一半寒冷。只有蘇家客廳的落地窗處透出微黃光線,削減了幾分淒涼。
沈言突然有點想逃跑。
比起想要知道那個答案,此刻害怕似乎更佔了上風。而他無力應對,只能迎著這片小雨沉默。
這個答案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呢?
沈言默默又站了一分鐘,終於嘆了氣,攏了攏已經溼了的領口,一步一步地走進偏門。
該面對的總得面對,害怕和畏懼解決不了問題,再難也得走過去。
門開著,一推就能看到蘇青弦戴著眼鏡坐在沙發裡看著什麼東西,見他走進來,先是微笑,然後皺眉,緩緩站起來。
蘇青弦的身影因著燈光的投射看來分外高大,沈言不由得站定在客廳,沒再往前走。
「你怎麼回事?一路淋雨跑來的麼?」蘇青弦的眉頭皺得很緊,然後揚聲:「拿條幹淨的毛巾來。」
傭人很快就拿著寬大又柔軟的毛巾過來,沈言接過,無言地往頭上身上毛躁抹了抹,然後遞迴給傭人,低聲道了聲「謝謝」。眼角卻瞅進蘇青弦正把之前看的幾頁紙仔仔細細地折成四方豆腐乾樣,又很是慎重地擺放到案几一角。這個動作很熟悉,他已經見過好幾遍。此刻突然間省悟到,這樣動作著的蘇青弦恐怕擁有著如臨大敵的心態,所以才藉由這樣的動作思考、或者說是調整心態吧。
這樣觀察著蘇青弦的眼被抬頭的蘇大少給捕捉到了,一瞬間,眼神交匯的兩個人都明白了對方已知的東西,像是一局牌,賭局雙方突然間都看到了對方的底牌。毫無疑問,卻很是壓抑。
蘇青弦收回了手,朝沈言笑了笑,「進書房去吧。」
雨聲打著玻璃聽起來淅淅瀝瀝,在心境平和的人聽來也可稱得上是美妙,但在心煩的人聽來,無疑更添了幾分煩躁。
沈言是隨著蘇青弦進門的,進門後隨手就關上門。轉過頭,看到蘇青弦就站在窗前,直直看著自己,並且沒給自己留一點思考的餘地:「你是想來問那個花瓶的事?」
「嗯……」沈言有點驚訝,他想像的開場白絕不是這樣的。
「我聽肖遠峰說了。」蘇青弦朝書桌對面的皮椅揚了揚頭:「你坐會兒吧。」又轉回正題,「他很擔心你,所以才會打電話給我。關於這個,你不要誤會。」
「沒有。」沈言搖了搖頭,心想,我自然知道肖遠峰跟你的關係比較要好,會告訴你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
「他說在談完關於我的古董知識之後,你的臉色變得很差。我聽他的描述後想了半天,只能想到一個可能性。」這樣說著的蘇青弦悠然地走到了書桌後面,一手扶著光滑的桌面,那搭在硬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