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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劉亞光絕非等閒之輩。從微生物所提供的材料中可以看到,自1975年起中國科學院直至中央負責同志為安排他的工作,開會之多,調查之頻繁,花精力之大,在科技界是少見的。一般科技人員絕無此殊榮。說他擅走上層路線,一點沒冤枉他。

1980年的時候,還有大量的冤假錯案沒有平反昭雪。如果一個老農民受冤,一個老幹部受冤,一個反“四人幫”的人受冤,母親能花這麼大的力氣救人,那確實偉大,讓人佩服。事實上,這樣的事還真的找到了母親頭上。大約是1981年初為江西贛州的李九蓮鳴冤奔走而被判刑20年的朱毅尚在監獄勞改,他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寫了一篇報告文學《還在流血的愛情》,真實再現了年輕的李九蓮悲壯而慘烈的一生,託人寄給了母親,請母親幫助反映和發表。

據我所知,母親沒有管這個案子。李九蓮的冤案後來經胡耀邦同志親自批示給平反了。如果母親像管劉亞光的事情那樣管管李九蓮這個冤案,分量可就不一樣了。那絕對了不起!絕對讓人心服口服!

19。幫一個科研人員打官司(6)

可惜母親選錯了典型,為一個告狀油子花這麼大精力,實在是浪費精力,沒有意義。一個嚴肅正經的科研人員絕不會整天鑽營上層關係,纏著名人,靠名人寫文章吹捧自己,來抬高自己的學術身價。小平同志的指示:“科學上的是非要由科學家去評判。劉亞光鬧騰了幾年,再支援就不好了。” 說的入情入理,非常正確。他講出了我及家人的心裡話。

據我看,母親打的這場官司其實並沒有贏。浙江省委書記鐵瑛和福建省委書記項南後來都不再支援劉亞光,致使他在國內混不下去,只好出國走人。根據母親寫劉亞光的報告文學而改編的電影最後也被“槍斃”;微生物所“壓制過”劉亞光的領導照樣在臺上幹著。

而在第六屆人大會議上,母親沒有再被選為全國人大常委委員了。

1983年6月30日,她在日記中說:

第六屆人大會仍有我,我6月1日搭廣東代表的專機來京開會,到21日結束。人大常委中沒有我了,不管別人怎麼看,我是高興的,可更多集中時間寫作。

雖然母親在報告文學中總說她勝利了。其實,這勝利是有爭議的。也就獲得一些個別外地小報的叫好,科技界並不認同她。

文聯的司機說:“楊沫為人打官司,把人大常委委員給打沒了。”

老作家蕭乾說“楊沫是隻好鬥的母雞”。

聶華苓說她是一個傻大姐。

晚年的母親對劉亞光的看法似乎有了改變,再也不提他。

20。創作上的教訓(1)

從1972年開始直到八十年代初,母親辛辛苦苦,反覆修改完成了小說《東方欲曉》。1980年6月該書第一部出版後,反應冷淡。除了劉亞光,沒有人說這是一部成功的作品。

我喜歡看抗日戰爭題材的小說,卻實在看不下去母親的這部作品。一個署名“秋夜”的讀者,給母親寫了一封信,尖銳地提出批評。

楊沫老師,好!

我是一個文學愛好者,最近看了你的小說《東方欲曉》,覺得有幾句話要說,故打擾一下。雖然知道你很忙——有作為的人都是忙人。

你曾自己說,寫這部小說,似乎擺不脫“三突出”的束縛。說明你已注意到這點,而且也作了努力。可是,看完了小說,卻真有“三突出”的味道。好像作者在盡力塑造一個高大完美的形象,而又事與願違——讀者並不覺得這個人怎樣,或者說這是一個理想的“小說”中的人物。說得不留情點,是一個閃著光的木偶。

但是《青春之歌》中的盧嘉川就正與之相反。盧嘉川在小說中部就“犧牲”了。而給人的印象是這樣深,也是這樣難忘。這是什麼原因呢?特別是曹宏遠不願意回根據地,“堅決留下”的表現,只能使人感到厭倦、虛假;什麼有病也不看,手裡有藥也不吃(雖然讀者可以理解著者的心情)。一點叫人佩服的味道都沒有。而且幾乎個個主人公都是“漂亮”的,也不真實。

我認為讓讀者感到著者在盡力刻畫人物是作者的失敗。只能讓小說中的人物按自己的性格發展,而這發展,不是作者的安排,也許難就難在這裡了。總之,我也說不出所以然。只覺得盧嘉川叫人難忘,曹宏遠叫人難親。

……

望:

早日見到二、三集

讀者 秋夜

1982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