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陸琳根本沒說過,完全是他自己添油加醋,編造出來的。
但母親不怕人笑話,於1989年9月去東德訪問前,與李叔叔正式結了婚。
自然也有一些風言風語。有的說李叔叔是圖母親的名兒,有的說是圖母親的錢。這些人不理解人的複雜性和多樣性。牛的性情、嗜好、口味還不個個都一樣,何況人呢。李叔叔在化工界也很有名,他的工資不比母親少。這些東西都不缺。他已70多歲,沒興趣當追星族,他更在乎自己的名譽。
他的同學、朋友一大堆,都睜著眼看著他呢。
以後的實踐證明,他跟楊沫的這一段姻緣,純潔無邪,奉獻遠遠多於索取。
……
母親的日子熱鬧起來。李叔叔手腳勤快,為讓母親吃到新鮮可口的蔬菜,他經常親自到菜市場採購,幫助指導小阿姨做飯。他很會照顧母親,給母親削蘋果,切西瓜,剝核桃。過去,母親嫌麻煩,總是把蘋果洗乾淨,連皮吃,李叔叔來了之後,才吃上了削皮的蘋果。
母親的許多家務,都由他承擔下來。他身體健康,騎著腳踏車四處跑,比那個病號要強多了。見母親的稿子寫好後,秘書沒及時抄,就主動幫母親抄。
秘書對李叔叔充滿敵意,他已感到自己的位置真正受到了嚴重威脅。
當李叔叔初來香山,發現還有個秘書帶著兩個孩子在此居住,並跟母親一起吃飯時就很不舒服。現在他立刻嗅出了這位秘書身上的邪氣和對自己的敵意,他毫不退讓,勇敢迎戰,一點不八面玲瓏。為了保護母親,他把母親的後勤雜務及文稿的整理謄寫,全都從秘書手中接了過來。他不怕累,不怕繁瑣,堅持天天記賬,讓秘書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渾水摸魚,隨意宰楊沫了。
1990年母親在珠海染上肺炎,連著住了兩次醫院。老李就睡在一個小沙發加一隻小凳上。他體形不瘦,卻窩在這麼狹小的地方,天天如此,沒有一句怨言。
香山有個張姓部隊作家,認識當地某領導。秘書以楊沫的名義給他寫信,想把自己的兩間破房換植物園西邊的一處新樓房,請人家幫忙與某領導交涉。人家沒理他,他就認為是李叔叔對那人講了他壞話,氣得與李叔叔大吵大鬧。
李叔叔是搞自然科學的,用嚴密的邏輯分析,與他辯論。羅秘書雖然有著東北人的伶牙俐齒,機敏過人,最後卻被李叔叔問得啞口無言。
母親也很快就領教了李叔叔的剛直。他對母親寫的東西,敢提出批評,有時還跟母親爭吵。一次母親生氣地說:你太好為人師,我不是請你來當我老師的!
他倔強地嚷道:別以為你是大作家就字字千金,天衣無縫!你寫的東西有時馬虎,有時文法不通。
一家雜誌的副主編沒采訪母親就瞎寫母親,胡編亂造,李叔叔聽說後比母親還生氣。這位老先生認死理,嫉惡如仇,出口傷人,很快就得罪了徐然,後來又得罪了介紹他認識母親的親戚維嘉。
22。晚年的變化(2)
他對母親不拍不溜,常為點小事跟母親爭辯,弄得母親一度很傷心,感到他沒有涵養,氣量狹小,不像個知識分子。母親甚至還正式給他寫過一信,警告他改改脾氣,否則,自己終有忍受不了的一天。
在母親打官司期間,李叔叔沒日沒夜地寫材料,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為一些具體問題,跟這個吵,跟那個翻臉,結果犯了心臟病,住院治療。天長日久,母親發現他生氣、發火、傷人,全是為了別人,沒一件是為他自己。
他心地純淨,一點不油,一點不世故,很像個小孩。對周圍人的不良行為,不管是誰,他都直來直去,張口就說,不計後果。
母親在一篇文章中寫道:我感到他是塊頑石,但這塊石頭上卻閃著金子般的光亮。
母親還說李叔叔對她不只是開始認識時好,結婚後還是那麼好。隨著母親年老病多,常常住院,李叔叔的任務也年年加重,卻從不厭煩。他不放心小阿姨,始終自己親自陪住,親自為母親端屎端尿,跑這辦那。
他不像羅秘書那樣殷勤伺候母親是希圖從母親那裡索取更多。他照看母親,陪母親說話,為母親買藥報銷,謄抄稿件,寫信覆信……完全不圖任何回報。
這些年來,他沒有讓母親給他買過一件值錢東西,給他或他孩子辦過一件事。
母親終於認識到了老李是個難得的好人。重情重義,有品有德。雖然毛病也突出,不那麼圓滑,口無遮攔,四處得罪人,卻像鉛垂線一樣正直。黃昏戀有這麼好結果的實在不多。母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