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套深色的騎手裝,這也是夏樹第一次見他穿軍裝以外的服飾。他策馬直奔夏樹近旁,斜眼瞧了瞧普魯士王子胯下的馬匹,用一種不溫不火的口吻說道:“殿下選馬的眼光很是獨到。”
希爾莊園的馬廄裡不乏優質的英國純血馬——它們以中短距離的衝刺速度而聞名,創造和保持著5000米以內各種距離速力的世界紀錄,是公認的最優秀騎乘馬品種之一,而夏樹選的是匹十二歲的阿拉伯馬。這種馬溫順、聰明且耐力出眾,衝刺速度也不差,只是比起英國純血馬要遜色一些,何況這個年齡對馬而言已屬中年,雖有成熟、穩健的優點,但爆發力和體能已較青年期的馬匹有明顯下降。
夏樹同樣斜著眼看了看公爵的馬,他果然選了那匹名為“颶風”的六歲栗色純血馬。收了半英鎊小費,馬廄的年青馬伕雖然很謹慎地避開了那些他認為事關家族秘密的話題,但對於一些眾所皆知的事情,例如哪位主人鍾愛哪匹馬,哪匹馬又有過什麼樣的光榮戰績,他還是知無不言地告訴了夏樹。
“颶風”是希爾公爵現在最青睞的馬,它健壯彪悍、極易興奮,在英國王公貴族們的交際切磋中已屢有出彩表現,為公爵掙得了不少面子。夏樹挑選的白色阿拉伯馬有個奇特的名字,“沙礫”,它曾是公爵最喜愛的坐騎,在它還不滿半歲的時候,公爵將它從遙遠的中東帶回到了英格蘭。以往外出騎獵,希爾公爵總是白衣配白馬,盡顯瀟灑本色。
對於昔日的黃金搭檔,希爾公爵深沉的目光中似有柔情,他對夏樹說:“‘沙礫’生性溫順,也很懂人,跑上幾圈就能跟騎手配合得很好。”
在希爾公爵來跑馬場之前,夏樹已經騎著這匹白色阿拉伯馬轉了大半個小時。它確實很通人性,從它清澈樸實的眼睛裡,夏樹還看出了一種渴望挑戰的本能,只可惜歲月無情,它再怎麼“聊發少年狂”,也難以在速度上勝過青壯的純血馬。所以,當公爵提出這合理的建議時,夏樹依然策馬駐足,他以微酸的口吻回答說:“騎手和馬需要足夠的默契才可能發揮出百分百的能力,這種默契必是在長期相處中形成的。”
這句話說在前頭,讓希爾公爵覺得贏了也勝之不武,他果然反問:“那殿下覺得怎樣才能算一場公平的競賽?”
夏樹看了看不遠處,兩座山丘之間有一大片平整的天然草地,北側的山坡上插了一面紅白相間的小旗。依照年青馬伕的描述,希爾家族的騎手們通常是在這裡賽馬,往來一個回合約有1500米,正好是純血馬擅長的衝刺距離。
儘管與馬伕的對話讓夏樹早有對策,他仍然裝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樣子:“不如……我們增加一點小難度——賽馬過程中需以劍挑起地上的花環,花環不落返回終點才算完成。公爵殿下覺得呢?”
希爾公爵想了想:“好,王子殿下不熟悉我們的馬,我們不熟悉殿下的競賽規則,兩相抵消,也算公平。”
對方既已允諾,夏樹也不多逞口舌,他環顧左右,終於望見夏洛特和露易絲的身影。希爾家族的玫瑰今天穿了一身英姿颯爽的紅色騎手裝,因為紮起了馬尾,臉型顯得更有立體感,而露易絲也以修身的孔雀藍色騎裝展現青春靚麗、活力充沛的氣質。夏樹撇下公爵,馭馬行至她們跟前,雖然認出夏洛特所騎是一匹以優雅外形和輕盈步態見長的棗紅色特雷克納馬,他還是禮貌地問:“希爾小姐要參加今天的賽馬嗎?”
淡妝出鏡的夏洛特翹嘴做出遺憾狀:“不呢,我在旁邊給你們助威。”
夏樹笑了起來:“那麼,能否勞煩女士們幫我們一個小忙?”
夏洛特眨巴眨巴眼睛,和露易絲一起等著夏樹的後話。
“今天的比賽需要一些花環,不必很大,剛好穿過拳頭就行。”夏樹用手比劃著。
春暖花開的季節,草地上到處是五顏六色的小花。夏洛特很輕鬆地回答道:“雖然不能保證它們很好看,但應該能符合你的要求。公主殿下,我們一起摘花去?”
露易絲以燦爛的微笑作出回答。
兩位年輕漂亮的女士選了個野花茂盛的地方編織花環,夏樹則騎著“沙礫”在草地上漫步,他時不時俯下身子,一邊用手撫摸馬頸,一邊湊近馬耳說話。半個小時之後,女士們送來十朵花環,夏樹帶著它們來到希爾公爵面前。對於這些粗陋的小玩意兒,公爵顯得不屑一顧,他微微點頭表示認可,而公爵的侍從也捧來一堆長劍。夏樹很隨意地挑出一把,試了試重量和手感,將它佩在自己的腰帶上,然後縱馬奔至插著小旗的山坡上,在距離小旗還有三十多米的地方將花環一字擺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