址請收藏在俄國海軍風帆訓練艦“軍刀”號停泊的碼頭上,四十名身穿白色制服的俄國水兵列著整齊的隊伍。聽著軍官的口令聲,他們從容退殼裝彈,復又斜舉起手中的步槍。
淡淡的硝煙伴隨這槍聲瀰漫開來。
同樣是白色的軍服,同樣是齊整的軍容,遠道而來的德國海軍學員們邁著沉穩矯健的步子從俄國水兵們面前走過,順著舷梯登上了這艘艦齡比他們大得多的老式軍艦。與那些有關俄國艦艇衛生狀況的傳聞不同,這裡的甲板乾乾淨淨,繩索、帆具擺放錯落有致,更讓人吃驚的是,艦上居然還有前膛炮,俄國人還煞有介事地配備了桶裝火藥和實心彈丸——可惜水兵們手裡拿的是莫辛甘納1891,若是換回燧發槍,這艘戰船無需裝扮就能向世人重現百年前的海軍場景。
作為一群受歡迎的客人,德國海軍學員們獲准在這艘風帆戰艦上隨意參觀,其實除了一些具有俄羅斯特色的構造和擺設,“軍刀”號和“夏洛特”號也沒有太大的區別。當其他學員饒有興致地察看前膛炮或者擺弄莫辛步槍時,夏樹的注意力放在了人這一方面。在這艘俄國訓練艦上,許多軍官和大部分水兵都很年輕,有些稚氣的面孔看起來頂多十六七歲。夏樹以隨意的口吻詢問了身旁的俄**官,得到的解釋是目前在艦上接受訓練的都是當年入伍的新水兵。看來,俄國海軍或已痛定思痛,在新戰艦到位之前,首先從兵員結構和素質面貌入手,淘汰那些在海軍廝混多年的老油子,注入新鮮血液並嚴加訓練。如果真是這樣,俄國海軍的腐朽風氣不說可以完全清除,至少戰鬥力能夠得到有效提升。
在與俄艦軍官的交談中,夏樹有意提起日俄戰爭中的兩場重要海戰:日軍對旅順的偷襲和舉世震驚的對馬海戰。談及那些慘敗的過往,俄**官情緒不高,但沒有刻意迴避。年長的軍官更願意把失敗的責任推到那些已經陣亡或受到審判的將領身上,是他們的疏忽大意和錯誤判斷葬送了萬千官兵的性命,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如果能力出眾的奧西波維。馬克洛夫將軍沒有觸雷身亡,俄國海軍完全有可能逆轉取勝。
相較而言,年輕的俄**官們傾向於將失利歸咎於客觀因素,也就是兩國海軍的技術和戰術差距,他們覺得俄國海軍的艦艇設計理念和艦隊戰術理論都已經落後於時代,日本海軍固然狡猾可憎,他們在很多方面確實走在了俄國海軍前面。
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從失敗中吸取教訓。《朴茨茅斯條約》簽署後,俄國從上到下都立誓要強國、強軍,報仇雪恥。然而停戰已有近一年時間,俄國海軍重振軍備的總體計劃卻遲遲未能制定,年輕軍官們言語中已流露出頗多不滿,他們覺得財政赤字不該成為延緩海軍重建的理由,而令他們感到欣慰的是,機構臃腫、效率低下的海軍部終於得到精簡和重整。以前通常由皇親國戚擔任的海軍上將一職被裁撤,新任海軍國務秘書比日列夫成為這一部門的實際掌管者,海軍部門的經濟與軍需問題統一歸總幹事負責。為了提高海軍謀略和作戰指揮水平,俄國海軍還成立了參謀部,入選其中的多是受過良好教育且幹勁十足的年輕軍官,這些都給俄國海軍帶來了積極的變化。
與俄**官們的交談讓夏樹對這支海軍力量有了進一步的瞭解,縱覽史蹟,斯拉夫民族起起伏伏兩千年,真正達到頂峰其實是在二戰之後的蘇聯時期。在那之前,羅斯也好,俄羅斯也罷,他們的國家始終沒能成為世界級的強國。即便在彼得大帝和葉卡捷琳娜大帝的統治下,俄**隊的對外戰爭仍然輸多勝少。在北歐地區,他們長時間受到近鄰瑞典的壓制,直到18世紀才得以翻身;在歐亞結合部,他們數度慘敗於奧斯曼帝國,到了19世紀才有了一些值得稱道的勝利。不過,遼闊的幅員、龐大的人口以及豐富的礦藏賦予了這個國家與生俱來的工業潛力。隨著工業的發展,這些自然優勢逐步顯現。所以在和法國簽署同盟條約時,俄國人有底氣把自己的國家形容為一臺“蒸汽壓路機”——數百萬身強力壯、馴服聽命、視死如歸的莊稼漢用上了現代工業製造出的槍械火炮,這樣的一支軍隊足以踏平任何一條防線、掃蕩任何一個國家!
歷史上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俄**隊留給許多人的印象是**混亂、缺槍少炮、士氣低落,每每與德軍交戰都是數以十萬計的傷亡和俘虜,他們最大的作用似乎就是給國內革命創造溫床,其實不然。俄**隊既有在德國東普魯士的災難性失敗,也有在加里西亞和布柯維納重挫奧匈軍隊的輝煌,即便蒙受了慘重的傷亡,他們仍能組織起一次又一次的大規模進攻,若非如此,德軍便能集中全力於西線,戰爭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