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轎子裡蒙著臉,可是,年輕氣盛的張放是騎在馬上的,他美目流盼,豔光四射,長安市民都擠在迎親佇列兩邊,爭相搶看這位既俊俏如花,又紅得發紫的新郎官。大家都嘖嘖稱羨,心想,連新郎都如斯美貌,那新娘不知該怎麼樣傾國傾城了。
07
張放成親了,劉驁就覺得可以不再忌諱了。他常常帶張放夫婦進宮來玩,讓許約陪著許?,獨獨留下張放,與他宴飲遊樂,微行出遊,同起同臥。與一位已婚的男子來往,總是說得過去一些。劉驁帶著張放越走越遠,宮中的園林苑囿已無法困住他的心了,他們闖遍京城的大街小衢,再開到長安近郊遠郊,北至甘泉,南至長楊、五莋。為了方便,更為了刺激、好玩,劉驁甚至扮作張放的僕從,從容地調戲著各種規則,沉溺其中,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出人意料地,張放既傾心於劉驁,也對這個新婚妻子很滿意。美麗女子他見多了,許約雖不漂亮,但張放從她年輕豐滿又充滿彈性的肉體上嚐到了甜頭,照樣迷戀不已;何況,許約有一副好脾氣,對他言聽計從,隨時隨地願意迎合他。張放歡天喜地地流連在一男一女兩個愛人當中,啜飲著這兩個人對他的崇拜和愛意,樂此不疲。
只有許?,終於明白太后和皇帝親許的這門親事,原來是一個噩夢。劉驁與富平侯明火執仗地談戀愛,每個人都知道。這是對她,以及對整個後宮的一種挑釁和侮辱。
許?經常會有一些災難性的預感,比如——班媞又懷孕了,生了個男孩;又比如——王太后討厭她,削了他們許家的爵位。她不是一個患得患失的人,她的所有想象都是建立在她所能接觸和理解的常識之內。要許?那樣對現實不敏感的人都開始神經質,實在是因為劉驁已令她太沒有安全感。解救她這種臆想狂的一劑瀉藥,就是跟劉驁耍耍脾氣,兩人都撕破臉大吵一架。這樣,彼此的注意力都轉移了,許?的心理也平衡了。
許?自認為舉世無雙的忍耐力,就是這樣一步一步磨出來的。這些年來,她見慣了劉驁的薄情負心,每一次,她都以為人生中最壞的厄運已來臨,每一次,她都以為已經觸到了她容忍的底線,然而,沒有。原來這個底線還可以一直再低下去。她的丈夫在她眼皮底下和另一個男人勾搭,而且藉著她來牽線搭橋,把她當做傻瓜。而她的那個傻外甥女啊,還樂呵呵地自來自去,不把這當一回事。
劉驁再一次與張放許約一行人,前往椒房找皇后玩兒。許?笑著說:“富平侯又來了?富平侯的家人也來了?”
劉驁知道她是譏諷他假扮僕人一事,也不以為意,說:“皇后,我們要去甘泉打獵,許約不肯去,又說許久沒見到你了,想與你敘敘家常。你能不能陪她轉轉?”
許?不笑了:“富平侯夫人,對不起,今日我沒有空。你要願意就去陪富平侯吧,恕不奉陪。”這位十七歲的年輕媳婦搞不清楚她的姑母為何忽然翻臉,窘得不如如何自處。
劉驁有點下不了臺,索性發嗲了,說:“你就不能答應朕一次嗎?好不好?”
許?說:“陛下,你的要求過分了吧?我是後宮之首,忙得很,沒有義務陪每一位入宮的命婦,更沒有工夫給陛下的風流快活料理後事。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也沒有這樣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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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節:第三部 張放(11)
劉驁氣得話都打結了。張放一見形勢不妙,早拉著許約和隨從溜出門了,留下這兩人。許?從鼻尖裡哼了一聲,揮袖欲去。劉驁一把扯住她:“你身為皇后,怎麼可以這麼放肆?有話不能好好說嗎?當著外人,還給不給朕留一點面子?”
“外人?你會把他當做是外人嗎?好,那我就好好說,你寵幸別的女人,我認了,什麼也不說;現在你倒越發變本加厲,連男人都不放過,你給我留過面子嗎?給後宮留過面子嗎?”
“說到底,你還是善妒。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一點都沒有長進?”
“難道你身為皇帝,就有長進了嗎?”
“明明這裡還有其他人,你卻非要跟朕鬧,你想幹什麼?”
“是你太不要臉!”許?話音剛落,臉上就結結實實地捱了一記耳光。她怔了一下,尖叫著撲上去,撕咬著他,劉驁左躲右閃:“你什麼毛病啊你?有你這樣的皇后嗎?”許?不管不顧,只顧沒頭沒腦地撲打著劉驁。他終於煩了,一把推開她。
兩人僵持了片刻,許?也感覺自己鬧得太慘,失態了。她整整衣襟,轉過臉,收斂下來了,說:“陛下,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