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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午用膳,說起王有齡此番來京的目的。何桂清道:“五百兩銀子夠做什麼,官場的黑幕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吏部有人開恩,隨便派你個苦差濫事——派你到粵匪為害的衝難縣去幹個‘紅巾’(板炭)大使,到時你不去也得去,豈不是自蹈死地?這次,我奉朝廷之命南巡,就是去調查浙江巡撫的案子。你先回去,帶一封我給黃巡撫的密函,當面交給他。他定會給你安排一個官職,這不比花銀子到北京走門路更好嗎?這黃巡撫和我是同年進士,交情不算差。這次,他肯定已經得到風聲,我要去調查他侵吞朝廷漕糧、逼死前任藩司的案子。我只需在信中稍作暗示,讓他對你關照一二,一定會說什麼就是什麼。”

王有齡連夜成行,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杭州。

杭州梅花碑巡撫衙門,王有齡只在父親替他捐納“鹽大使”虛銜時來過一次,這次造訪,他到底增加了些底氣。

高師爺早就在視窗裡打量此人。

王有齡看不清高師爺長得什麼樣,卻要上上下下、頭頭臉臉讓他先端詳個夠,照例打點一番,高師爺方問“何事?”

“請通報中丞大人,我帶來京城何侍郎一封密札,需面呈黃大人。”王有齡不卑不亢道。

黃巡撫養得臃腫不堪,從正面看像個葫蘆,從側面看像只放大的螻蛄。渾如太極一張肥白臉,兩撇弔梢眉,幾莖細黃鬚,正用花剪在擺弄蒔花、盆景。

高師爺匆匆沿小徑走來:“稟報大人,有人求見。”

黃巡撫一臉不悅道:“我不是早已同你說過,我最近身體不適,不理公事……”

高師爺趕緊道:“此人剛從京師來,帶來何桂清何侍郎一封密札。”

“什麼?何桂清……”黃巡撫眼睛睜圓了。

官至巡撫,京城裡自然有些與他通訊息的人,否則,他怎麼知道何侍郎此行的使命?少頃,高師爺領進王有齡。黃巡撫顯出十分誠懇的樣子:“既然你跟桂清兄如此親近,那就是一家人,下官理當青眼相待。有什麼事,儘管直說!你託他辦的事,就由下官代勞好了。”說罷,目光直忒忒看著他,臉上堆著虛浮的笑:倘這位“鹽大使”無事相托,那他八成是領了明察暗訪他黃宗漢的使命了!

胡雪巖 第一部分(7)

王有齡告知他捐鹽大使虛銜八年了,尚未補得實缺。

黃巡撫在書房踱了幾個來回,打定主意要給王有齡一個糧臺坐辦的肥缺!一則自己的庇漏出在漕銀上,將浙江糧臺坐辦的職務委給何侍郎推薦的人,正好顯示自己的坦蕩無私,令誣言自消。二則可以籠絡這位王有齡,將來如果有機會,他們還可以聯手做些事情“共謀其利”。

黃巡撫即命文案辦理印綬、官服事宜,一面諮文呈報吏部備案。他面露憂戚道:“浙江漕糧,原先都由京杭運河解運北京,故稱漕運。可是京杭州運河歷經數百年滄桑,久未疏浚,有幾段嚴重淤阻,河道不通。現奉上諭;改漕運為海運。江浙漕糧改由上海出口,用海船走海上運至天津再轉運北京。尤其是越鬧越兇的洪、楊之亂,致使湖南湖北這類漕運大省再無漕糧發運,浙江漕運,今後的擔子重啊……”

在九如巷胡亂租了間房,買了幾樣舊傢俱,也算有了個家。廳堂正中,掛上父親當年身穿官服的畫像。王有齡點上三炷高香,他把藏香插進香爐裡,吩咐轎丁送他去元寶街。

轎子停在更加冷清破敗的胡家門前,轎丁打起轎簾,王有齡頭戴瓦楞帽,身空石青片金雲緞官袍,綴著鷺鶯補服,下轎便直趨門首,連問了幾聲:“有人嗎?”屋內光線陰暗,空無一人。王有齡徑直走了進去,四面環顧,感慨萬千。

胡母吃了一驚:“你……是誰喲?”

王有齡抬頭仰望著這位持家甚嚴的母親:“我是王有齡。胡伯母,你忘啦,那次我不幸落水,是雪巖兄弟把我救到你們府上。胡伯母為我生火驅寒,給了我人世間最大的溫暖,此情此景,有齡終生難忘……”

。。

胡母悲喜交集:“王老爺,您總算有了這一天,老身真為你高興!可雪巖,雪巖他……”遂將雪巖壞了規矩、被開泰錢莊開缺、無有生計等情形述說一遍。遭母親鞭笞教訓以後的第三天,雪巖就失了蹤影,去向不明,如今竟是死活不知了。

王有齡給了胡母一封銀子,先把家裡的日子改善改善;他一定設法找回胡雪巖!王有齡心裡明鏡似的:這位兄弟一定是沿著江南運河往北去了……

壞了規矩,遭了開缺,胡雪巖在杭州已沒法立足,只得沿著大運河,逢船打探,逢扉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