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是剛生過氣。我想叫她,卻記起我們的生分,不知她是否樂意睬我?崔兒媽媽依近了她,俯下身去勸著、哄著,崔兒只是低著頭,沒有言語。臨上車時,她還四下望著,遲遲不去舉步,我想走出的,卻又縮回了身子。
等我再去探出腦袋時,汽車已經開動了,崔兒和她的母親坐在駕駛室裡,我當時喊了什麼,或者是沒喊什麼,都記不清了。我肯定是揚了手臂,希望她能看見我。可是,崔兒卻低垂著頭,斜偎在母親的懷裡,顯得軟綿無力,她母親也俯著身,臉頰貼在女兒的黑髮上,低著眼瞼不朝外看。
汽車掠過我身邊時,我覺得眼皮兒有些澀,不知是悵然所致,還是汽車揚起的黃塵迷了眼睛,便伸著手去揉。
有幾個看崔兒搬家的孩子湊在我的周圍,嬉笑著,用手指颳著臉皮:“嗬、嗬,小媳婦走了,小老兒哭了。”
心裡突然有一種野性的、毀壞的慾望,拉了臉衝了上去,嘴裡發出自己也聽得古怪的叫聲,大概模樣很兇惡,他們竟作鳥獸散,撒丫子都跑開了。一個較大個的孩子,胖得有些圓了,很笨,跑起來像只大屁股的鴨子。我伸腿給他一個絆子,他重重地摔在路邊的水溝裡,我就勢騎在他的身上,用一雙拳頭沒命地打,而且都重重地落在他的臉上。這傢伙比我大幾年級,平常總愛無緣無故地擰我的頭,說是轉陀螺,今兒我卻把他的臉打成個醬蘿蔔,他殺豬似的大哭救命。聽得這般悲慘的音調,好不痛快。可我的勝利並沒持續多久,另外幾個孩子不知什麼時候又都跑了回來,一擁而上,把我按在地上結結實實地揍了一頓。
等我拖著身子悄悄回家時,被姐姐看見了,她見我的模樣,嚇壞了,尖聲細氣地嚷:“好哇,告媽媽去,你又跟人打架。”
我朝她齜牙,她便掩臉大叫,叫著,又走過來幫我撲打衣服上的泥灰,手指憐惜地撫著我青腫的臉面。又用手絹擦我嘴唇上的血,那倒不是我的,混戰中,我咬了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