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她時,深深折下腰來,向她恭敬地鞠一個躬。戴先生的個子不高,見我這六尺大漢行此大禮,不禁哈哈大笑。其實個子再高的人,心中對她也一定是“仰視”的。
平日很少能見到戴先生,偶爾在會議上才能碰到她,料一次竟有十天的時間與她獨處。那是1996年,我赴希臘參加IOV(國際民間藝術組織)舉辦的“民間文化展望國際研討會”。與會者來自世界各地,我被裹在許多金髮碧眼和鬈髮黑膚中間,正巴望著出現一位同胞,有人竟在背後用中文叫我:“馮驥才,是你嗎?”我扭身一看,一位略矮而輕盈的老太太,通身黑衣,滿頭銀髮,肩上很隨意地披一條暗紅的披肩,高雅又自然。我馬上認出是戴先生。讓我認出她來的,不只是她清新的容貌和總那樣彎彎的笑眼,更是一種獨特的藝術家的氣質。我不禁說:“戴先生,您真的很美。”
她顯得很高興。她說她是IOV的執委,從倫敦過來參加會。她也希望碰到一箇中國人,沒想到這個人會是我。
我與她之間一直有一種親切感。這可能由於她與我母親同歲。再一個因很特別,便是她的漢語遠不如英語來得容易。她的發音像一個學漢語的老外,而且漢語的詞彙量非常有限。然而,語言能力愈有限,表達起來就愈直率。我喜歡和她這樣用不多的語彙像兩個小孩子那樣說話,直率又開心。是不是因此使我感覺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