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讀者多,作者多,似乎任何人都可以來談談自己的感想。我不知道前邊的幾位我所敬重的散文作家和散文研究家都談了些什麼,我惶恐關於散文的那些道理,差不多的人都知道。輪到我還有什麼新鮮的東西提出來呢?世上的事往往是看似簡單的卻是最複雜的,一個人的能力如何,就是看是否能將最複雜的事處理成了最簡單的事。越是難以治癒的病,越是在這號病域裡產生名醫,比如有著名的治癌專家,治乙肝專家,但絕對沒有一個是治感冒的杏林聖手。所以,大家不要指望我能談出些什麼可以讓你們記錄的東西,在這個晚上,我只以一個普通寫作者的身份,說說我的一些體會來浪費你們的時間。
我講九個問題。
一、關於改變思維,建立新的散文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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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建立新的散文觀,並不僅僅是散文,而是整個的文學觀念。為什麼我首先講這個問題?如果初學寫作者覺得這是無所謂的了,但你真正地從事了寫作,文學觀則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我主辦著一份散文雜誌,叫《美文》,在一九九九年的一年裡,專門在封二封三開闢了一年的專欄,刊登一些作家對散文的認識,也就是想了解大部分作家的散文觀。從專欄的情況看,有一部分人寫得相當好,也有更多的人仍糊里糊塗。我是指導著兩個碩士研究生,在入校的頭一個學期,我反覆強調的也就是扭轉舊的思維,先建立自己的文學觀,起碼要有建立自己文學觀的意識,提供的書目中,除了國外的大量書籍外,向他們推薦讀兩個人的隨筆,一個是馬原,一個是謝有順,這兩個人的見解是新鮮的,但又不是很偏激。回顧現當代文學,可以看出中國文學是怎樣在政治的影響下成為宣傳品,而新時期文學以來又如何一步步從宣傳品中獲得自己屬性的過程。對現在的散文產生重大影響的是五四時期散文,和五六十年代的散文。從新時期散文發展的狀況看,先是政治概念性的寫作,再是批判回憶性的寫作,然後才慢慢地多元起來。但可以用這樣的一句話說,散文在新時期文學中是相對保守的傳統的領域,它發動的革命在整個文學界是最弱也是最晚的。中國的文學藝術,接受外來思潮而引發變革最早的應是美術界,然後是音樂,是詩歌是小說,然後才輪到散文。散文幾乎是到了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以後才有了起色。隨著整個文壇的水平的提升,散文界必然有一批人起來要革命,具體表現為開展了多種多樣的爭論。比如:散文是不是小說的附庸;散文是一切文學形式裡最基本的東西,還是獨立的;是專門的散文家能寫好散文還是從事別的藝術門類的專家將散文寫得更好;它應該是紀實性的還是虛構性的;它是大而化之的還是需要清理門戶,純粹為所謂的藝術抒情型;是將它更加書齋化還是還原到生活中去,等等。正是這些爭論,散文開始了自身的解放,許多雜誌應運而生,幾乎所有的報紙副刊都成了散文專版,進而也就有了咱們北大的這個論壇。
但是,我仍在固執地認為,散文雖目前很熱,取得了很大成就,但它革命的實質並不大,從主管文藝的領導,到出版界,作家、讀者舊有的對散文的認識並未得到徹底改變,許多舊觀念的東西在新形勢下以另一種面目出現,如政治概念性的散文少了,哲理概念性的散文卻多了,假大空的作品少了,寫現實的卻沒有現實主義的精神,純藝術抒情性的作品又氾濫成一堆小感覺,所謂的詩意改成了一種做作。我覺得,散文界必須要有現代意識,它應該向詩歌界、小說界學習。比如小說界對史詩的看法,對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的看法,對現實主義的看法,對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看法,對詩意的看法,對意味形式的看法,等等等等。散文當然和小說是有區別的,但小說界的許多經驗應當汲取。所以,我認為在目前的狀況下,一個最簡便的辦法是讓別的文學藝術門類的人進入散文寫作,我在《美文》的一個約稿的重要措施就是少約專門從事散文的人來寫散文,而是盡一切力量邀別的行當裡的人讓他們為我們寫稿。
現在有一個很流行的詞叫與時俱進,如果套用這個詞,散文質量提升的空間還非常大,一方面要繼承傳統的東西,一方面要改變傳統的思維,改革它的座標應該是全球性的,而不僅是和明清散文比,和三十年代四十年代比,更不能和六十年代七十年代比。
散文界有這樣一種現象,我們常常都知道某某是著名的散文家,但我們卻不知道他到底寫了些什麼作品。小說界,一部小說或許就使我們記住了這個作家,但一篇散文或一本散文集讓我們記住的作家是非常非常的少。
說散文(2)
我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