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陽光層面,不必從美國的那塊雲穿過去到達陽光層面。雲是多個民族文化不同而形成的。古今中外的任何宗教、哲學、藝術在最高層面是相同和一致的。我們學習西方,最主要的是要達到陽光層面,而穿不過雲層一切都是白搭。
說散文(3)
四、關於繼承民族傳統的問題。
這樣的話許多人都在講,尤其是我們的領導。但是,我們到底要繼承民族的什麼東西?現在,我們能看到都是在繼承一些明清的東西。而明清是中華民族最衰敗的時期,漢唐以前才是民族最強盛期,但漢唐的東西我們提得很少,表現出來的更少。現在我們普遍將民族最強盛期的那種精神丟失了。我常常想這樣一個問題,比如北方和南方的文學,北方厚重,產生過《史記》,但北方人的東西又常常呆板,升騰不起來。南方的文學充滿靈性,南方卻也產生了《紅樓夢》,又在明清期。關鍵在能不能做大。國人對上海人總認為小氣,但上海這個城市卻充滿了大氣。什麼是大氣,怎麼樣能把事情做大,就是認真做好小事才能大氣起來。我在大學讀書的時候,曾經特別喜歡廢名的作品,幾乎讀過他所有的書,後來偶爾讀到了沈從文,我又不滿了廢名而喜歡上了沈從文,雖然沈從文是學習廢名的,但我覺得廢名作品氣是內斂的,沈從文作品的氣是向外噴發的。我是不滿意當今的書法界,覺得缺乏一種雄渾強悍之氣,而大量的散淡慵懶、休閒之氣充滿書壇。我也想,這是不是時代所致?當一個時代強盛,充滿了霸氣,它會影響到社會各個方面,如我們現在看漢代的石雕陶罐,是那麼質樸、渾厚、大氣,那都是當時的一般的作品,他們在那個時代隨便雕個石頭,捏個瓦罐都帶著他們的氣質,而清朝就只有產生那些鼻菸壺呀,蛐蛐罐、景泰藍呀什麼的。所謂的時代精神,不是當時能看出來的,過後才能評價。人吃飽了飯所透出來的神氣和餓著肚子所透出來的神氣那是不一樣的。
五、關於“大散文”和清理門戶。
“大散文”這個概念是我們《美文》雜誌提出來的。我們在雜誌上明目張膽地寫著大散文月刊。這三個字一提出,當然引起了爭論,有人就說:什麼是大散文?哪一篇散文算是大散文?我在創刊詞中曾明確說了我們的觀點。提出這個觀點它是有背景的,一九九二年我們辦了這份雜誌時,散文界是沉寂的,充斥在文壇上的散文一部分是老人們的回憶文章,一部分是那些很瑣碎很甜膩很矯揉造作的文章,我們的想法是一方面要鼓呼散文的內涵要有時代性,要有生活實感,境界要大,另一方面鼓呼拓開散文題材的路子。口號的提出主要得看它的提出的原因和核心,而不在口號本身的嚴密性。這如同當時為什麼雜誌叫《美文》,是實在尋不到一個更好的名字,又要讓人一看就知道是散文雜誌。任何名字都意義不大,而在於它的實質。你就是叫大平,你依然不能當國家主席,鄧小平叫小平,他卻改變了中國。我們雜誌堅持我們的宗旨,所以十多年來,我們拒絕那些政治概念性的作品,拒絕那些小感覺小感情的作品,而儘量約一些從事別的藝術門類的人的文章,大量地發了小說家、詩人、學者所寫的散文,而且將一些有內容又寫得好的信件、日記、序跋、導演闡述、碑文、診斷書、鑑定書、演講稿等等,甚至筆記、留言也發表。沒有發表過散文詩和議論缺斤短兩一類的雜文。在爭論中,有一種觀點,叫“清理門戶”,這是針對我們大而化之的散文觀的。提出“清理門戶”觀點的是一位學者,也是研究散文的專家,是我所敬重的人,也是我的朋友,他的觀點是要堅持散文的藝術抒情性。我們不是不要散文的藝術抒情性,我們擔心的是當前散文路子越走越窄,散文寫作境界越來越小,如果仍在堅持散文的藝術抒情性,可能導致散文更加淪為浮華而柔靡的地步。要改變當時的散文狀況,必須矯枉過正。現在看來,我們的“大散文”觀念得到社會普遍認同和肯定,國內許多雜誌也都開辦了“大散文”專欄,而《美文》也產生了較為滿意的影響。
六、關於“有意思的散文”。
“大散文”講究的是散文的境界和題材的拓寬,它並不是提倡散文要寫大題材,要大篇幅。我們強調題材的拓寬,就是什麼都可以進入散文寫作,當然少不了那些閒適的小品。閒適性的文章在某種程度上來講,似乎是散文這種文學形式所獨有的,歷史上就產生過相當多的優秀作品,尤其在明清和三十年代。但這類文章一定得有真情,又一定得有趣味。我們經常說某篇文章“有意思”,這“意思”無法說出,它是一種感覺,混雜了多種覺,比如嗅覺、觸覺、聽覺、視覺。由覺而悟,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