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又瞧不見,也不知會發生何事。愈想愈亂,愈亂愈難眠,瞪著雙眼瞧著石室屋頂,竟毫無睡意,索性下了床,盤膝坐在蒲團之上,面向石壁兀自念起經來。
夜深人靜時,萬籟俱寂處,四下裡只聽得慧遠誦唸經文之聲。
忽地一個蒼老之至的聲音,似遊絲一般傳入慧遠耳中:“唉,少林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隔上幾日便有你這等不肖弟子被罰至這裡面壁思過。不過你還算好些,如此晚了,還在思悔自己的過錯。只是如此時候還嘮叨個沒完,不怕影響他人歇息麼?”
慧遠聽聲音便在自己的身後,忙回頭看時,石室之內除了自己哪裡還有別人?慧遠道:“不知是哪位前輩到此,小僧不曾恭迎,還請前輩恕罪。小僧更無意打擾前輩歇息,小僧閉口不念便是。”
蒼老的聲音驚訝道:“你居然會說話?”慧遠道:“小僧當然會說話。”蒼老的聲音道:“妙極,妙極,當真妙極,妙極的很吶!”慧遠不解的問道:“小僧會說話又有甚麼妙極之處?”蒼老的聲音道:“沒甚麼,只要你說話,便是妙極無比了,哈哈哈。”慧遠道:“前輩可是有何要吩咐小僧的麼?”
蒼老的聲音道:“你這小光頭,還未見面便前輩後輩的叫了起來,你怎知我便是前輩,而不是後輩?少林弟子好的不學,這嘴上功夫倒是長進不少。”慧遠道:“小僧是聽前輩的聲音頗為蒼老,是以如此稱呼,若有不敬之處,還望前輩恕罪。”蒼老的聲音道:“聽聲音便知老幼?小光頭倒是蠻厲害,那你再聽上一聽,我是前輩還是後輩?”當此人說道“小光頭”三個字時,陡地聲音變柔便細,乍一聽來,還略帶三分童稚,顯是八九歲娃娃的聲音一般。
慧遠一聽,早已驚異萬分,隨即心中發毛,心下惴惴,諾諾道:“前······施主,你到底是人還是······”慧遠說到這裡竟說不下去了。聽得那人道:“猜不到了罷,我看這少林寺愚腐之至,教出的弟子更是痴傻呆愣,便是好人也被教得壞了。小光頭,少林寺有甚麼好的?幹麼心甘情願的在這裡面壁思過?我看吶,你乾脆出了禪思巖,下了少室山,離了少林寺,還俗去罷,豈不更好?”
慧遠一聽,忙道:“這位施主切不可侮辱少林寺,小僧更不會離寺還俗,施主若無他事,便請早回罷,小僧也不打擾施主歇息了。”說罷,便上床躺下,意欲睡去。
那人道:“你倒是想的美,一頓嘰裡咕嚕把我吵醒,你卻要睡了,天下哪有這等事情?來來來,起來陪我聊到天亮,不,聊個十天半個月的最好。”
慧遠方才聽此人言語甚是無禮,心中有氣,此時也不去睬他,兀自裝作沒聽見一般。
那人見慧遠不做聲,又道:“喂,小光頭,我剛剛說少林寺的不是難道不對麼?那你倒是說說,少林寺有甚麼好,非要賴在少林寺不走?”慧遠聽他一問,倒是來了興致,心想正好乘機教化他一番,免得左一言右一語的老是說我少林寺的不是,遂起身坐起,說道:“少林寺數百年來,以慈悲為懷,廣施德行,普施福澤,救萬千黎民於水火,度芸芸眾生於苦難,不知有多少人受過少林寺的恩澤,而非施主所言那般教壞於人,便是小僧自己也是因少林寺才得以存活,又得到諸位長輩的殷殷教誨,小僧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離寺還俗的。”
那人道:“我就說嘛,少林弟子就是嘴上功夫厲害,花言巧語一大堆。”慧遠道:“小僧並非花言巧語胡亂說去,所言句句屬實,千真萬確,出家之人怎可打得誑語?”那人道:“話都是你說的,當然怎麼說都行,我又怎麼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吶,要讓我相信也不難,除非你能打過我,我便信你,否則你所說的便都是假的。”
慧遠心念道:“天下哪有這般道理,誰的武功厲害誰說的便是對的?難道打不過人家,便是說甚麼都是錯的不成?”念及如此,說道:“小僧絲毫不懂武功,即便是懂得,也不會因這等緣由同施主爭強,施主忒也不通道理,信便信,不信便算了,小僧又不能逼著施主非信不可,小僧還要歇息,施主請自便。”
那人驚詫道:“甚麼?你不懂武功?唉,我早說了,少林弟子一代不如一代確是不假。竟學得嘴上油滑功夫,於拳腳功夫竟絲毫不懂,不懂武功也便罷了,脾氣又是這般大,看來呀,少林要散嘍。”
慧遠忿忿道:“小僧不懂武功,並非其他弟子也不懂武功,若是叫施主看了幾位師伯祖的武功,定讓施主驚歎不已。只是施主反反覆覆說我少林不是,難道少林寺有得罪施主之處麼?”
那人陡地聲音提高,說道:“小光頭,你懂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