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一切阻止她和拉里結婚。你是不會阻止的,你或者格雷,你們只會聳聳肩膀,說這事做得太荒唐。你們一點不關心。我關心。〃
〃你如果不插手的話,她現在還會活著。〃
〃跟拉里結婚,弄得拉里痛苦不堪。他覺得能使她變一個新人。男人真是傻瓜!我早就知道遲早她會把持不住。這是擺明的。我們大家在裡茨吃午飯時,你自己親眼看見她多麼坐立不安。我注意到她喝咖啡時,你在看她;她的手抖得厲害,一隻手不敢拿,只好兩隻手捧到嘴邊。我看出侍者給我們倒酒時,她的眼睛盯著酒望;一雙沒精打采的眼睛跟著瓶子轉,就象一條蛇盯著一隻羽毛方滿的小雞拍翅似的。我知道她會拼死弄一杯喝的。〃
伊莎貝兒現在面向著我,眼睛裡充滿激情,聲音嚴厲,刻不急待地講了下去。
〃當艾略特舅舅把那混蛋的波蘭甜酒捧上天的時候,我覺得糟透了,但是,硬說我從來沒有嚐到過這樣美的酒。我有把握說,她一有機會,絕對沒有勇氣抵制得了。所以我就帶她去看時裝展覽。所以我要送她一套結婚禮服。那一天最後試樣時,我告訴安託萬,午飯我要喝杯蘇布羅伏加,後來,又告訴他,我約好一位女太太,她來時請她等一下,喝杯咖啡,並且把甜酒留下來,說不定她會高興喝上一杯。我的確把瓊帶到牙醫生那裡,但是,由於沒有預先約好,醫生不能看病,我就帶瓊去看了一場新聞片。我打定主意,如果索菲不碰那活兒,我就勉為其難,儘量和她要好。我發誓,這是實話。可是,我回家時,一看酒瓶,知道自己算對了。她走了,我而且可以拿頭來打賭,她將永遠不會回來。〃
伊莎貝兒說完時,人老老實實都有點喘了。
〃這和我想象的多少有點象,〃我說。〃你看,我猜對了;你無異親手拿刀子割了她的脖子。〃
〃她是壞人,壞人,壞人!我很高興她死了。〃她猛然倒在一張沙發上。〃給我一杯雞尾酒,你這渾蛋。〃
我走過去,又攙了一杯。
〃你是個卑鄙的壞蛋,〃她接過我手裡的雞尾酒時說。後來勉強一笑;她的笑就和小孩的笑一樣,知道自己笑得很頑皮,但是,認為仗著那一點天真的派頭,可以哄得你不會生氣。〃你不會告訴拉里吧?〃
〃你怎麼想得到的。〃
〃你能對天發誓嗎?男人是頂頂靠不住的。〃
〃我答應你不告訴他。可是就算我想告訴他,我也沒有機會,因為我今生今世恐怕不會和他再見面了。〃
她身子坐直。
〃你說的什麼?〃
〃這時候,他已經搭上一艘貨輪,當水手或者司爐,開往紐約了。〃
〃你這話是真的嗎?他真是個怪人!幾個星期前,他還到巴黎來,為他那本書上公共圖書館查資料的,可是,絕口不提他要去美國。我很高興;這就是說,我們又要和他見面了。〃
〃我不敢說。他的美國離開你的美國就和戈壁沙漠一樣遠。〃
接著,我就告訴伊莎貝兒,拉里怎樣處理掉自己的財產,以及他今後的打算。她張口結舌地聽我講;臉上顯出駭異的神情;有時候,打斷我的話,喊〃他瘋了,瘋了〃。我說完之後,她垂著頭,兩行眼淚沿頰上流下來。
〃現在我真正失去他了。〃
她轉過身去,臉抵著沙發椅背哭起來。悲傷破環她的美麗容顏,她也不在乎。我束手無策;不懂得在她的心靈深處是什麼愚蠢而矛盾的希望被我傳來的訊息最後砸得粉碎。我有個模糊看法,好象能夠偶爾見到拉里,至少知道拉里是她的世界的一部分,就把她和拉里牽在一起,而拉里的行動最後把這根微弱的牽線也割斷了,因此她覺得自己永遠喪失了他。我弄不懂使她痛苦的,使她枉自悔恨的是什麼;想想還是讓她哭一陣的好。我拿起拉里的書,看看目錄。我的一本在我離開裡維埃拉時還沒有寄來,現在在幾天之內沒法看到。書寫得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是一本論文集,篇幅和利頓·斯特雷奇的《維多利亞名人傳》相彷彿,論述了若干有名人物。他挑選的人使我迷惑不解。有一篇論述羅馬獨裁者蘇拉,在獨攬大權之後,退位歸隱,一篇論建立帝國的蒙古征服者阿克巴爾;一篇論呂本,一篇論歌德,還有一篇論切斯特菲爾德勳爵,那個搞文學的。顯然每篇文章都需要讀許多書,無怪拉里要花這麼長的時間才能寫成,可是,我不懂得為什麼他認為值得在這上面花這麼多時間,也不懂得他為什麼選擇這些人來研究。接著我想起來,這些人都各有一套方式在自己一生中取得卓越的成就,而使拉里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