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一愣,摸摸後腦勺:“林兄弟說的話?哈哈,還以為是盟主你自創的。”
吟兒聽得這句,驀然臉上掠過一抹紅,是啊,她在勝南身邊這麼久,應該也會對勝南有潛移默化的影響吧……這樣的詞語,到真是吟兒的風格,而非勝南的。
“咱們不必再在這裡逗留片刻了,還是一併回去把俘虜們交給他來處置。”越風輕聲提醒,吟兒才回過神來,海逐浪也心情悠哉,轉身繼續看守幾大俘虜,並準備指引麾下繼續前行。
卻沒有料得到,也不會來得及——陡然之間,征塵突暗,忽已暝,靜也失,動亂生,天地人世如顛倒!
風沙驟起,萬馬齊喑,氣浪恣洶湧。天昏地暗,霜降塵揚,道轉路移,草飛石缺。
乾坤間再無著眼之處,充斥其中盡是黑雲黃霧,疊嶂如山,既迷眼,更窒息!
只道是誤入迷途——忽然抵達的暴風圈,猝不及防選擇偷襲,聯盟三軍首當其衝。瞬即,漫天卷地盡皆風霜沙礫,從各個角度朝著各種方向發起攻勢,奔騰衝擊、可抵利器,無人可知何時開始何時結束,無人可道從何處來去何處去。白晝驀然淪為黃昏暗夜,不見適才歸途,只有一條死路。
入迷宮,同時遭逢鬼門關。饒是身經百戰的短刀谷、小秦淮、紅襖寨諸位兵將,在刀劍戈戟同陳陣前的同時,也不免暗自心驚!
未設何陣?人人心頭都只是這一個疑問,為何這暴風驟雨來得這般迅猛突然,事先沒有一絲預兆?!卻無暇思慮,那些平鋪橫行在半空中的銳利風沙,縱使如蟬翼般薄,也會像磐石般堅!
未設何陣?伸手不見五指的詭譎戰場上,還來不及去探查軍心可亂,便聽見黑暗的末梢傳來敵人的譏笑,那笑聲,來自於吸血鬼慕二,在空氣的盡頭,他只剩一道很淡的影子:“早聽說盟主是所有敵人的剋星,只要盟主站在哪邊,勝利一定歸屬於哪裡,也聽說過越風與撫今鞭皆是世間命最硬,見人克人,見物克物,豈料到你二人相遇,竟會將對方剋死,齊齊陷入我墓室三兇之‘風沙隘’!”
眾人心頭皆是一震:風沙隘?!於黔西交戰已有數月,沒有誰曾經聽說過什麼“風沙隘”……
唯一的可能,這“風沙隘”是墓室三兇深藏的看家本事。吟兒仔細回想:從前擒拿墓室三兇,是“分而殲之、各個擊破”的策略,從來沒有一併俘獲過,所以大家也就不會有緣得見“風沙隘”,可是,誰也預見不了,一旦他兄弟三個被一起俘獲,便會合力運用這“風沙隘”脫險逃生,甚至反敗為勝……
人算不如天算——多擒了一個敵人,反而將勝局改寫!
吟兒一邊揮劍斬塵,一邊開始懂了——這風沙,一定是墓室三兇合力唸咒造成的,也真是壞在吟兒和越風湊巧在半途相遇,如果吟兒和越風各自擒得俘虜回營,三兇合力唸咒這情景,根本不可能得以在行軍中途實現。想到這裡,吟兒不由得暗歎,難道真是相剋……
風沙隘中,形勢兇急,塵沙不斷,穿行不息。卻教吟兒欣慰的是,麾下軍心非但不亂,還愈發凝聚,早便在霜風中殺出條條晴明之徑,把這險隘的渾濁層層沖洗刷淨。少頃,那飛沙走石、鼓聲大噪的幻境略有減緩,換作先前見到的古舊村莊、曲徑通幽。黔西邊荒的這片風景,本該是從水墨中走出的世界,雖蕭條,也安謐,卻不知何故,要被魔門的暴戾攪和,淪為淤泥。聯盟的以暴制暴,雖然將這團泥淖淨化了不少,但似乎還是有些頑固的還想粘滯在畫上、不肯脫落,便如這墓室三兇的風沙隘,許久,遲遲不願撤退。
混亂中,又有數道強風齊齊打來,力道皆勁猛,令吟兒一時難辨輕重緩急。眼見她又成眾矢之的無法脫身,越風即刻飛身上前,一鞭疾去,金光掠處,雲銷霧弭,吟兒適才無法兼顧的幾個方向,沒有一處不被斥退。其實又豈止那單獨幾個方向?吟兒身邊數丈,一時已再無任何風沙敢侵犯!
鞭劍相剋?越風站在吟兒的右邊,忽然按住她握著劍的手,一點點地往下輕壓,他似乎也被方才慕二相剋之說撼動,低聲說,不帶什麼責怨,到有些自豪和貼心安慰:“吟兒,的的確確是我的剋星。”吟兒不禁一愣,笑道:“忘恩負義,何時克過你?”
克過他吧……蒼梧的孔望與花果,回憶臻美也清新。越風明白,自己逾越不了這一步,然而儘管身處兇險戰場,還是想對吟兒說心裡話,其實不想做兄妹,不想又妥協又虛偽,現如今的他,就算成就再多功績再高,也依舊覺得他還是那個人人得而誅之的奸賊,寧教世人同時追殺他征討他,只要其中有吟兒一個就夠。是啊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