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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話使一些人安心,使另一些人暗笑,因為這句話確實有兩種意思:一種是表示慈愛,查理九世真心誠意地不願意再使自己的思想增加額外的負擔;另一種是對新娘、對新娘的丈夫、甚至是對說這句話的人的侮辱,因為這句話使人想到一些暗地裡流傳的醜聞,宮廷裡喜歡傳播謠言的人已經在用這些醜聞來玷汙瑪格麗特·德·瓦羅亞的新婚禮服。

德·吉茲先生正如我們前面說起過的,在跟泰利尼談話,不過,他並不是一直都是那麼專心;有時,他回過頭去朝那堆貴夫人望一眼,在那堆貴夫人中央是光彩奪目的納瓦拉王后。王后的額頭周圍,密密麻麻猶如繁星般的鑽石形成了一圈抖動的光環。王后的視線如果碰上了年輕公爵的視線,在她這迷人的前額上就彷彿浮現出一片烏雲,在她煩躁不安的神態裡,顯露出她心裡似乎有什麼打算。

瑪格麗特的姐姐,克洛德公主,已經在幾年前嫁給德·洛林公爵。她注意到瑪格麗特焦慮不安,走過來想問問是什麼原因。正好這時候太后由德·孔代親王攙扶著朝前走來,每個人都閃開讓路,因此公主被推得離她妹妹遠遠的。德·吉茲公爵趁亂走近她的表嫂德·內韋爾夫人,因此也就走近了瑪格麗特;德·洛林夫人目不轉睛地一直望著年輕的王后,她原來注意到王后的額頭上籠罩著一片陰雲,這時候看到這片陰雲消散了,在王后臉頰上出現了一團熾熱的火焰。公爵越走越近,到了離瑪格麗特只有兩步遠的時候,瑪格麗特看上去就象是感覺到他來到,而不是看到他來到,一邊轉過身來,一邊使勁在臉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平靜神色。公爵於是恭敬地行禮,他一邊朝她鞠躬,一邊低聲說:

“Ipse attuli”

這意思是:

“我帶來了,”或者是“我親自帶來了”。

瑪格麗特向年輕公爵回了一個屈膝禮,在直起身子來的時候回答:

“Noctu pro more.”

這意思是:

“今夜象往常一樣。”

這兩句輕柔的話就象被有旋渦線的傳聲筒所吸收似的,被王后那巨大的百褶領吸收進去,只有對話者才能聽見。但是對話雖然這麼短,卻毫無疑問地包含著兩個年輕人要說的全部意思,因為在兩個拉丁詞交換三個拉丁詞以後,他們就分開了。瑪格麗特的臉上比他們接觸以前顯得心事重重,公爵的臉上顯得容光煥發。這短暫的場面連最有利害關係的納瓦拉國王都似乎沒有絲毫注意到。這是因為他的眼睛只盯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在自己周圍聚集了一群人,跟瑪格麗特周圍的人幾乎一樣多。

她就是美麗的德·索弗夫人。

不幸的桑布朗塞①的孫女,德·索弗男爵西蒙·德·菲茲的妻子,夏洛特·德·博恩…桑布朗塞,是卡特琳·德·美第奇的梳妝女官之一,也是這位太后身邊最可怕的助手之一。這位太后在不敢把佛羅倫薩毒藥灌給她的仇人時,就把愛情的媚藥灌給她的仇人。德·索弗夫人身材嬌小,金黃頭髮,時而熱情洋溢,時而沒精打采,隨時準備投身在愛情和陰謀之中。愛情和陰謀是五十年來三位相繼登位的國王的這個宮廷中忙得不可開交的兩件大事。從那雙有時沒精打采,有時又閃著火光的藍眼睛,一直到那雙在天鵝絨高跟拖鞋裡彎成弓形的、淘氣的小腳,德·索弗夫人是一個處處迷人的名副其實的女人。幾個月來,她已經控制住了納瓦拉國王的所有官能,當時納瓦拉國王在愛情方面象在政治方面一樣,還是初出茅廬的新手。因此甚至瑪格麗特·德·納瓦拉這個雍容華貴的絕代佳人,在她丈夫的心裡也不再受到愛慕。卡特琳·德·美第奇城府很深,神秘莫測,有一件怪事使大家百思不得其解,這件事就是她一邊進行使她女兒和納瓦拉國王完婚的計劃,一邊卻繼續不斷地、幾乎公開地支援他和德·索弗夫人之間的愛情。不過,儘管有這強有力的幫助,而且當時的風尚又很輕佻,美麗的夏洛特卻一直拒不答應。這種從來未曾有過的、使人准以置信的、聞所未聞的拒絕,比起拒絕者的美貌和才智來,更有力地促使貝亞恩人的心裡產生了一股強烈的慾火;這股慾火不能得到滿足,就回過頭來把年輕親王心中的羞怯、驕傲,甚至連是他性格的主要特徵的、一半由達觀造成、一半由懶散造成的那種無憂無慮都燒得一乾二淨。

德·索弗夫人僅僅在幾分鐘以前剛走進舞會大廳,也許是出於氣惱,也許是由於痛苦,她最初曾經下決心不來觀看她的情敵的勝利;她推說身體不大舒服,讓已經當了五年國務大臣的丈夫單獨來盧佛宮。但是卡特琳·德·美第奇發現德·索弗男爵沒有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