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一樣。他最初的爵號是儒安維爾親王;當圍攻奧爾良時,他在他父親手下初次參戰,他父親死在他的懷裡,臨死前對他說殺害他的兇手是海軍元帥科利尼。當時年輕的公爵,如同漢尼拔一樣,莊嚴地起誓,要向海軍元帥及其家族報殺父之仇,要堅持不懈地追捕和海軍元帥同一教派的人。他向天主許下願心,要在人間充當天主的鏟敵天使,不把那些異教徒斬盡殺絕決不罷休,因此,人們看到這位一貫忠於自己誓言的王爺把手伸向他誓不兩立的那些仇人,跟他在他父親臨終時保證要殺的那個人的女婿親切地交談,確實感到萬分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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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貝亞恩:法國古地名,亨利·德·納瓦拉的故鄉,本書中提到的貝亞恩人即是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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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們在前面已經交代過,這個晚上本來就是一個充滿令人吃驚的怪事的晚上。
一個旁觀者如果獲准參加這次盛會,而他又得天獨厚,能運用人類幸好缺少的能預知未來的本領,以及不幸只屬於天主的洞察人心的能力,那他就確實可以幸運地看到在悲慘的人類喜劇史中最稀奇古怪的一幕戲。
但是,這個旁觀者進不了盧佛宮裡的那些走廊,只能在大街上繼續用冒著怒火的眼睛觀看,用威脅的嗓音罵街。這個旁觀者就是老百姓。老百姓出於充滿仇恨的本能,遠遠地望著他們的不共戴天的敵人的影子,而且象立在關得十分嚴密的舞會大廳的窗外看熱鬧的人們那樣明確地流露著他們的內心感受。跳舞的人沉醉在音樂中,隨著音樂的節拍翩翩起舞。看熱鬧的人卻只能看見動作,看著那象牽線木偶似的莫名其妙的動作哈哈大笑,因為看熱鬧的人聽不見音樂。
使胡格諾教徒們陶醉的音樂,是使他們感到自豪的聲音。
這深夜裡在巴黎人眼中閃過的光芒,是照亮未來的他們仇恨的閃電。
然而舞廳裡面的一切仍舊是那麼喜氣洋洋,甚至有一陣極其輕柔的讚美聲,這時候在整個盧佛宮內響了起來,原來是年輕的新娘,她剛卸掉豪華的服飾,脫掉拖在地上的斗篷和長面紗,在她最好的朋友德·內韋爾公爵夫人①的陪伴下,由她的哥哥查理九世領著,回到舞會大廳來。查理九世把她介紹給來賓中的
顯要人物。
這位新娘是亨利二世的女兒,是法蘭西王冠上的一顆明珠,是瑪格麗特·德·瓦羅亞,查理九世國王對她親熱而又隨便,從來只管她叫作“我的瑪戈妹妹”。
新納瓦拉王后在這一時刻受到的歡迎真是空前,即使是再隆重的歡迎也不能和它相比。瑪格麗特當時剛剛二十歲,她已經成了所有詩人讚美的物件,有的把她比作奧羅拉②,有的把她比作庫忒拉③。卡特琳·德·美第奇把她能蒐羅到的最美麗的女人都召集到官廷裡來充當她的塞壬④;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宮廷裡,瑪格麗特的美麗的確也是無與匹敵的。她一頭黑髮,容光煥發,長長的睫毛罩著一雙淫蕩的眼睛,嘴又紅又小,脖子長短適度,身材豐滿而又柔軟,一對小巧的腳裹在緞子的高跟拖鞋裡。作為和她同一民族的法國人,看見如此豔麗的一朵鮮花在他們的國土上開放,感到十分驕傲。路過法國的外國人,如果僅僅見過她一面,在回去時就會對她的美貌讚歎不已;如果跟她交談過,就會對她的博學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是因為瑪格麗特不僅是最美麗的女人,而且還是當時最有學問的女人。一位義大利學者的話常常被人引用。這位學者被引見,跟她用義大利語、西班牙語、拉丁文和希臘語談了一個鐘頭以後,離開時興奮地說:“見到這個宮廷而沒有見到瑪格麗特·德·瓦羅亞,這就等於既沒有見到法國,也沒有見到宮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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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德·內韋爾公爵夫人:原名昂利埃特·德·克萊夫,是內韋爾公國的繼承人,死於1607年。
②奧羅拉:羅日神鎔中的曙光女神。
③庫忒拉:希臘神話中對愛和美的女神維納斯的另一種稱法。
④塞壬:希臘神話中的人身魚尾女妖,住在地中海小島上,常以美妙的歌聲引誘航海者觸礁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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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查理九世和納瓦拉王后決不會聽不到祝賀詞,我們知道胡格諾教徒們都善於致詞,許多對過去的隱喻,許多對未來的詢問,很巧妙地在這些祝詞中向國王提出。但是對於這些隱喻,國王露出狡猾的笑容,用蒼白的雙唇回答:
“我把我的瑪戈妹妹給了亨利·德·納瓦拉,也就是把我的心給了王國的所有新教徒。”
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