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帶女孩出去,卻聽冰兒道:“等一等,我……我口渴了,喝杯水再走……好不好?”她嘴唇發白,看上去氣色不佳。
事情水到渠成,喝杯水耽誤不了時間,子桁不疑有它,遂放開手,自行去檢視門外是否有人巡視。顯然燕後一心成全“好事”,雖然大白天,周圍殿宇寂靜無聲,連一個巡邏的侍衛都沒有。子桁早熟記路徑,把握十足。
但半天不見女孩過來,子桁轉身去催,見姬冰坐在案几旁邊,端著茶杯看:“這水好像有股奇怪的味道?”
子桁心中一驚,擔心那是燕後設計用過的茶水,趕緊上前接過杯子,裡面還剩下一半清水,他仔細聞聞,並無異味,而且冰兒眼神非常清澈透亮。
子桁當下心安,自己嚐了一小口,果然無任何怪味,把茶杯遞還:“沒事!把剩下的喝了吧……疑神疑鬼的。”
“好。” 姬冰勉強一笑,把杯子隨手放回案几上,“都怪燕後,我以為這水也被下藥。” 見子桁又拉她走,女孩突然慌亂起來,四處張望,“我的髮簪呢?你……你見了沒有?”
“我記得放在案几上,”子桁掃了一眼,然而案几上除那套茶具,再無其它物品,他等得不耐煩,“別找了,走吧!”
姬冰不肯就此離去,哀求道:“簪子是母后給我的,除了龍鳳玉佩,那是唯一的念物……要不你先把玉佩還給我?”
子桁不想浪費時間,拉她往外走:“以後我再給你打造一模一樣的!快走吧!”
“以後?還有以後麼?”女孩突然悲慼道,“父王根本沒回王城,你又在騙我,是不是?”她抽手退後幾步。
子桁聞言一驚,這次他講的都是實話,冰兒卻不信了?但時間緊迫,沒時間賭咒發誓,他又強行拉住女孩的手往外走。
姬冰不敢公然反抗,只慢慢挪步,諸多借口:“靴子很磨腳,慢點走啊!”
剛拉她走到門口,子桁突然覺得頭暈沉沉的,心知不妙,回頭去看,冰兒的容貌已經模糊起來。他又驚又怒,但見冰兒神色關切,遂以為燕後設計。
藥性異常猛烈,子桁一手扶住門扇,憑最後一點清醒意識斷斷續續道:“冰兒……那杯茶確實有……問題,快去外面找些……乾淨冰雪……敷……”他以為姬冰也喝過水,只是暫時沒有發作,心存一線希望。
然而姬冰一動也不動,看著他漸漸倒下,頓時不知所措,直到看見子桁腰間那把匕首,才俯身慢慢抽出來。匕首出鞘,寒氣逼人,正是他曾經抵在自己頸上,用來逼問砥厄的同一把兇器。剛才秦國公子用匕首斷鎖時,所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又湧上心頭……當初子桁真動過殺心麼?王姬將匕首慢慢移到他的胸口,可玉腕哆嗦半天,只劃破一層外衣。自知沒有勇氣和決心下手,她一邊流淚一邊在子桁身上搜尋龍鳳玉佩。雖然人已熟睡,王姬依然羞得面色通紅,只敢在他外衣懷中淺淺翻找,但一無所獲。
第十節 遠交近攻(12)
失望之餘,姬冰賭氣道:“我也拿走你的心愛之物,哼!”匕首削鐵如泥,秦國公子終日攜帶,想必非常珍視,她遂將其收鞘。也許將來有一天可以用這把匕首換回龍鳳玉佩,但也許他們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想到這,冰兒心裡說不出的難受,竟沒有一絲一毫逃脫的喜悅。
臨走之前,房門被冷風猛地吹開,姬冰見外面天氣寒冷,心下擔憂,回房拿出錦被蓋在子桁身上,又恨自己過於心軟,隔著被子用小皮靴踢他幾腳,不過本來沒什麼力道,幾下就踢不動了。
痴痴望了好一會兒,她淚水又流下。直到隱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女孩方才回神,扣好房間門,繫上銅鎖鏈子,偽裝成未被割開的樣子,趕緊沿入宮的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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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陵君府一間幽暗的房內,死氣沉沉,雖然陳設乾淨整齊,但總給人陰鬱之感。
房間一隅有張床榻,一白髮龍鍾的老者睡臥其上,悄無聲息。
突然幾個僕婦進來輕聲道:“夫人來看您了。”她們上前去攙扶老者,將他扶起來。老者重病在身,不能動彈,凡事要別人伺候。
趙姞出現在門口,臉上顯出難得的溫情,走上前柔聲問候:“老人家覺得好些了嗎?”
老者搖搖頭,聲音枯澀:“多謝夫人……老奴已是風中殘燭,苟延殘喘……不值得夫人如此費心……”他混濁的雙目留下兩行老淚。趙姞動容,但沒有說話,只從醫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