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取出針貶器物,為老人開始行針。日復一日,她從未放棄過診治,下針準穩,動作嫻熟。
行針之後,老人馬上精神許多,趙姞微笑道:“您的病好多了。”又命人將早煲好的藥膳取來,她親自去喂。但老人過意不去,搖搖拒絕,緩緩閉上眼睛。
趙姞微微一愣,平時這些事都是僕婦來做,她知道老者心意,只好放下碗具。旁邊的僕婦忙上前,將衣袖挽起,取過藥膳,坐到老人一旁。
老者方才慢慢服藥,但只用過幾口就搖頭,食不下咽。趙姞嘆口氣,親自扶他躺下:“我明天再來看您,安心休養吧。”說完她靜靜離去,留下幾個僕婦繼續整理房間。
趙姞剛回房間不久,就聽侍女稟告冰兒求見。這麼快就從趙宮做客回來?她非常詫異,因為心情低落,不想見客,吩咐道:“如果沒有急事,明天再說吧。”
然而侍女面帶驚訝之色:“夫人,殿下一人哭著跑回來的,隨她一起入宮的侍女和侍衛都還沒有回來……”
對燕後為人很瞭解,立時感覺陰謀的氣息,趙姞臉色一沉:“怎麼會這樣?”她轉頭正對著銅鏡,鏡子中的女子面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於是不由自主拿起一盒許久未用的胭脂,隨即又放下,回首平靜道,“讓冰兒進來!去吩咐府裡下人,這件事誰也不要對君侯提起,我自會處理。”
侍女低頭稱是,退了出去。
須臾王姬進來,臉上猶帶淚痕。她回府後先換回女裝,然後就趕來見趙氏夫人,一心質問清楚。
趙姞見女孩神色異常委屈,語氣溫和了些:“今天去做客,燕後對你還好吧?”
姬冰怒火攻心,因為趙姞事前承諾侍女跟隨,但事發時她孤身一人,侍女都被遣開,遂以為趙氏姐妹串通一氣,設計害自己:“冰兒不知哪裡得罪過您,你們……你們為何要在茶裡下藥,還……還……還把我關起來?”為怕她逃跑,燕後竟讓侍女除儘自己衣衫和男子獨處一室,欲毀她名節,手段如此卑劣,姬冰實在無法啟齒,面色氣得通紅。
趙姞非常吃驚:“你說什麼?”
“夫人平時看上去清高孤傲,原來私下做這種齷齪不堪的事情?”姬冰一時激動,口不擇言,“你就不怕君侯知道,下一封休書?”
趙姞涵養再好,也不禁惱怒:“燕後下藥我不知情!”從未有人這樣對她說話,反詰道,“周室沒有教你在別人家中做客,對主人應有的禮節麼?”
很快趙姞又恢復冷冷的語氣:“這裡是信陵君府,不是周宮,就算身為王姬,也不能對女主人無禮,否則我只好請你出府了。”
姬冰早看不慣趙女高高在上的姿態,責問道:“女主人?論起禮節,妻妾名分尚在……有君夫人在,趕不趕走客人哪該由妾室做主!”
她一直為君夫人委屈求全而忿忿不平,如今藉著怒氣說盡心裡話,“走!我們一起去見君侯和君夫人!到時候出府的人,也許是你……”說完,她以為趙氏夫人立時叫侍女轟自己出房間,畢竟寄人籬下,無依無靠。王姬一時自憐身世,淚如泉湧,神情委屈,彷彿剛才不是她詰責對方,而是被人責罵。
趙姞微微一怔:女孩年紀輕輕,尚未出嫁,居然敢替君夫人教訓自己恪守妾室禮節?想來周宮嬪妃等級森嚴,王姬自幼耳濡目染,見不得越禮之事,卻不知周後平日常給女兒灌輸妻妾有別的觀念,絕不容嬪妃對自己有絲毫不敬。
第十節 遠交近攻(13)
趙氏夫人見冰兒哭的悽慘,想來女孩今日必然受過極大委屈,有些同情她,怒氣慢慢消了,只問:“你知不知道……君夫人……是秦國的公主?”
姬冰一時詫異,沒有回答。趙姞盯著她追問:“那冒認你兄長的年輕人呢?他稱君夫人作表姐,也是秦國貴族吧?”
姬冰吞吞吐吐道:“聽君侯說……他是楚國陽文君之子。”
“哦?楚國王孫?”趙姞將信將疑,秦楚聯姻頻繁,而子桁說話確實帶楚地口音,談吐舉止都似貴族教養,早懷疑他不是真正的商人。
趙氏夫人突然又問:“秦滅周室,你為何替敵國公主說話?一點也不恨她?”
姬冰不假思索答道:“君夫人對我一直很好……國事與她何干?”她想起信陵君說過的話,“君侯也說,君夫人嫁入魏國,就是魏人了。”
“魏人?”趙姞表情沉思,半晌才道,“冰兒,今天的事我確實不知情,如果燕後錯待於你,我一定會去討回公道。”
這樣一來,姬冰倒不知說什麼好了。真錯怪趙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