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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上

緊去解釋誤會才成。

出了香雪海便是一片梅花林,梅花樹種在一片緩坡上,濃秋淺冬時節,樹葉早已落盡,只留稀疏遒勁的枝幹。風裡沁著涼,天地且乾淨清冽。雁卿乍睡醒出來,一時也覺著清寒。

而那駐足在梅花林裡的身影,卻還更加寂寥清冷些。

雁卿卻也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她忙喚道,“七哥。”

那身影略一頓,方緩緩的回過頭來。

雁卿對上他的目光,便明白今日要有許多話說。她便回頭對崔嬤嬤和墨竹道,“你們先過去吧。”崔嬤嬤卻還遲疑,雁卿便道,“那是七哥,不要緊的。”

崔嬤嬤便道,“看這風,夜裡怕會很冷。我回去給大姑娘找披風來,大姑娘有話便快些說吧。”就帶上墨竹回了香雪居。

元徵還在坡上站著,雁卿便拾步上前去找他。

元徵平靜冷漠卻又瞬也不瞬的望著她。待看著她近前至觸手可及的距離,才別開頭去——緩坡那頭便是小軒湖,日頭已下西山,湖水濃碧寂寒。他就看那一無可看的小軒湖,分明就是拒人千里的姿態。

雁卿便又叫了一聲,“七哥。”

元徵便道,“你又何必勉強自己來見我?”

雖雁卿料想到他生氣了,可元徵素來寵她,從未用這麼重的口吻同她說話。她便有些懵,忙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昨日跟著三叔去接親,一夜沒睡,今日實在撐不住了。並不知道七哥來尋我……”

元徵便冷笑道,“是嗎?我還以為你再不想見我了。”

雁卿便著急起來,“這又從何說起?”

元徵這才回過頭,唇角分明是冷嘲,眼裡卻紅熱,“這半年裡我一次次的找你,你若不是要同我絕交,何以次次躲著我?”他便說,“若不想見我,何不直言相告?我自認不是什麼糾纏不休之人,不必你費這般心思驅趕!”

雁卿還是頭一回被他這樣指責,瞬間就溼了眼眶。

她也不知該怎麼辯解——可她也是真心沒有要同元徵絕交乃至疏遠的意思,就只是不知如何是好罷了。沒料想元徵會這麼惱怒——可她也不能躲避,若這會兒回身走了,誤會便再不能解開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她就低聲說。

此刻若手忙腳亂的解釋,只會讓元徵覺著她又找藉口。她也不想流露出委屈來,免得更激起元徵的情緒,便垂下眼眸來,先探手拉住了他的衣襟。

這也就是服軟、認錯的意思了。

兩個人各自默然,片刻之後,元徵再開口時,聲音就柔緩下來,“不是那個意思,便是有旁的緣故了?”

雁卿就點頭,“嗯。”

元徵頓了一頓,探出右手來,輕輕去擦她眼角的淚水。也是一觸便挪開,只留下冰涼的觸感。

雁卿其實也沒有哭。被元徵看見她眼眶發紅,她也略難為情,便鬆開手,回身揉了揉眼睛。

再回過頭來,臉上就又是柔和的笑容了。

實則此刻要笑起來也難,可總歸讓元徵消氣為上。何況今日是她三叔大喜的日子。

她便當什麼也沒發生過,道,“本來就是要去找三哥哥的,不成想在這裡碰見了。”

元徵便道,“我一直等在這裡。”

雁卿便又窘迫,笑道,“難怪七哥要生氣。”想到元徵衣襟沁寒,指尖也冷得冰石一般,就道,“外邊兒涼,七哥先到我院兒裡去喝盞茶吧。”

兩人一道往坡下走。元徵忽又問道,“究竟是什麼緣故?”雁卿心裡便一緊,元徵卻又進逼,“總得給我一個解釋。”

雁卿便停住了腳步。她其實不想在今日攤開來講——總覺著勢必要有一場爭吵。可元徵已然發了脾氣,若她依舊不肯正面應答,元徵怕真要心寒而至絕交。

也誠如謝景言所說,有些話必然得攤開來講明白了才成。一個人悶頭用力、或是逃避,只會讓誤會越積越深。

怪她先前拖延,才會有今日的窘迫。

她終於還是開口,“是為了樓姑姑的事。我至今仍不明白,皇上何以忽然想出宮,又偏偏是去西山馬場,偏偏遇上樓姑姑。這件事,是不是與七哥有關?”

元徵說,“是。”

他開口的時候雁卿便知道,元徵其實是有所準備的——這也並不奇怪,畢竟上回見面時她就提起過。也或者他早就心知肚明,畢竟這是他自己做過的事。

雁卿以為他承認時自己會備受打擊,事實上她也並沒有……或許她也早有預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