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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上

但她還是想問一句,“七哥為什麼這麼做?”

元徵道,“是我偶然得知,西山馬場從西域引種了好馬,新產了馬駒。同陛下聊起時,便隨口提了一句。這也需要‘為什麼’?”

這件事其實已經無法追究了——樓蘩已經是皇后而趙文淵今日同賀敏成婚,雁卿也不可能問元徵是否知道彼時趙文淵正在和樓蘩談婚論嫁,問他是不是故意讓樓蘩遇上皇帝。

何況是又如何,就算元徵能算計著讓他們相遇,難道他還能算計著皇帝看不看得上樓蘩,算計著樓蘩會不會見異思遷?

事已至此,再耿耿於懷也不過是庸人自擾。雁卿其實早已明白這一點。

此刻說開了,也算了結了一樁心事,終於能承認,“是我想多了,錯怪了七哥……”

小半年不肯見人,結果就給了一句“錯怪”,顯然有些欺負人。元徵凝視了她好一會兒,道,“你因這莫須有的罪名、不相干的人,就要同我疏遠嗎?就算我是故意攛掇陛下去西山又如何?你眼裡,我就是這麼無關緊要到說丟開就可以丟開的人?”

……他果然不明白。

雁卿斟酌了片刻,才道,“那個時候,我阿孃是想將樓姑姑說給我三叔的。”這一件本不該對任何人提起。可既然說起前事,她覺著還是得和元徵仔細溝通的,“七哥知道嗎?”

元徵知道……看他的表情雁卿就能猜到。畢竟他是這麼聰明敏銳的一個人。

而元徵也果然沒有對雁卿撒謊,他只轉而說,“如今你三叔已娶了旁人。”

雁卿便道,“是啊……”

她所介懷的是元徵對她的親人的漠然,他並不覺著趙文淵為此受情傷有什麼大不了。或者說,若雁卿不知道,那麼就算他做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元徵確實有這麼份涼薄,視旁人如草芥。大約有人在他面前求死覓活,他也能視而不見,枉論設身處地去體察別人的心境。雁卿也知道她是個例外——正因元徵待她體貼入微,所以她一直以來都沒有察覺到元徵真實的性格。或者縱然有所察覺,也沒有認真去想。

她總覺著他們之間不會有矛盾的……可其實矛盾一直都在。

她便說,“七哥,若是你喜歡在意的人,哪管我做不到愛屋及烏,也絕對會顧慮到他們的處境。”

元徵道,“我又何嘗不顧慮了?”

雁卿便道,“我不是在指責七哥,就是說明原委罷了。前一陣子我不敢見七哥,是因為錯認七哥不在意我的家人……樓姑姑的事幹涉到我三叔。若七哥真的做了,我便不知該怎麼面對你,怎麼面對我三叔了。所以我不敢找七哥詢問。如今知道不是七哥做得,才鬆一口氣。”道理說明白了,她便不打算再糾結這件事了。於是攬裙向元徵行禮,道,“我錯怪了七哥,向七哥賠罪了。”

似乎自幼便是如此,遇上雁卿的事,他總是關心則亂、言不由衷。雁卿卻能撇開他的心境,不徐不疾的解釋、講道理。

雁卿指責他不能“愛屋及烏”,元徵卻壓根不明白,雁卿究竟有幾分在意他本人。

他就不能不多問一句,“若我今日不來找你,你是否打算擱置一輩子?再也不見我了?”

雁卿就一頓,道,“不會……”

元徵等著她再說些什麼,雁卿也分明覺著自己還有話要說,卻一時語塞。

意識到自己竟已不能輕易說出“我喜歡七哥,想一輩子同七哥在一起”的話,雁卿便有片刻發怔。

不過她卻知道,這真的就是她此刻的心境……依舊是喜歡七哥的,也想同七哥在一起,可不再能輕言“喜歡”,輕許“一輩子”。因為已知道自己先前的盲目和輕率,知道七哥不是她想當然的七哥。

她需要更加認真的看待元徵。

雁卿茫然的片刻,忽而明白了她阿孃何以霸道的非讓她等到十六歲不可。因為喜歡一個人也是一件非常鄭重和複雜的事,非要到了一定的年紀,才能擔負起諾言,承受住變故。

只是這麼一瞬間的靜默,元徵便已意識到了什麼。

他今日其實並沒有生氣……縱然對雁卿嚴詞相向,也只是為了掩飾害怕,為了確認雁卿還是在意他的罷了。

——雁卿自幼便隨性,元徵常害怕也許忽然有那麼一天,雁卿發現他沒那麼好,便再也不喜歡他了。

似乎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好難寫,居然拖到了今天……元徵果然失寵了,寫小謝順流而下,寫元徵就是溯洄從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