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約太懂了,如果不加後邊半句,王醴必然要指著她說是一生最大的追求,這人現在甜言蜜語起來完全不按套路來的。
如果孟約不加,王醴真能想也不想就答,但孟約一加,王醴手上搭帳篷的動作都慢了下來。王醴對於孟約的問題,從不敷衍,總是認真思索,認真作答:“大約是想讓大明更好一點罷,至少百年之後得見先賢,能不愧一面。”
說罷,王醴又反過來問孟約。
孟約:“過好自己的人生之餘,行力所能及的好事,就像蕭啟說的,人活一世,總得留點什麼。”
“那年年就不需要操心那麼多了,你的本子便已是好言好事,你想留的,沒準千百年后帝王功業都成一坯黃土,年年的本子卻依然歷久彌新。”說這話時,王醴想著的是《太祖秘史》裡太祖的那句話陰謀家只能玩百年,藝術家卻能活萬世。
孟約片刻後自己就轉過彎來,她就一人一身,過好自己的才是第一要務,天要塌下來,那也等天塌下來再說,她這樣又怕麻煩,又簡單慣了的人,這樣才符合畫風。
夕陽漸沉,原野被塗成一片赤紅,舉步其間,仿是行入了詩歌裡,飄飄墜葉,經霜似錦,更有菊叢含蕾未放卻幽幽播散一縷冷香。田野的原處還有晚開的桂花,清甜的香氣沁人心脾,更有蘆花隨風搖曳,一搖一曳間銀色的絨花亦身披重彩伴幽涼夜色愈飄愈遠。
“咦,忽然覺得第二個本子就可以從眼前這個場景開始,師兄你說可不可以。”
“太祖這回託生成一個什麼人?”
“幹嘛又要寫太祖,不要啦。”
“你不是答應戲迷票友,這回的主角仍是太祖,還是說你只是說著敷衍一下他們的。”
“當然不是,那一稿不是推翻了嘛,現在我不想寫太祖了,總寫太祖,太祖的棺材板都要壓不住好麼。”這回是個因為八字輕,被當年女孩養大的可愛男孩子呢。孟約覺得,穿成女人,太祖還會認命,穿成個可愛的男孩子卻是個女裝少年,太祖一定會費盡所有心思,先穿回男裝再說的。
唔,這樣想想好像也挺有意思,而且她又想到了一個有趣的梗。
“太祖生前十分愛看戲,想必你就是本本都以太祖為主角,太祖的棺材板也不會壓不住。”
“你說的哦,到時候就是壓不住了,也把你頂在前面扛太祖的滔天怒火。”
“行行行,我扛我扛。”王醴也是個太祖粉,不過粉得很不明顯。
入夜時分,兩人將就淹吃點帶來的東西,便就著火堆看漫天星辰,兩人相擁依偎著,通紅的火光在他們的臉塗下一層暖融的光澤。
起先兩人是真打算好好看星星的,可孟約不經意看王醴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自己早前畫的那張飢渴閨中少|婦什麼的,不由有些臉發燙,心跳加速。她人就在王醴懷抱裡,王醴豈會錯過她的細微變化,王醴低頭看著孟約直笑,在跳動的火光映襯下,彷彿像是什麼都看透似的。
孟約:忽然覺得師兄好討厭哦。
“靜夜深深,四野無人,如此良夜,豈能空負,年年,來……”
孟約輕咬一下唇,笑得心神盪漾,伸手便更緊地偎入王醴懷中,並抬頭索取親吻。
“等等……”
“這時候了還等什麼。”王醴要退開,孟約不依地湊上去,半絲也不想分開。
“好像有人聲。”
孟約:“不是你說靜深深,四野無人嘛。”
王醴揉一把孟約紅通通的臉,道:“方才委實沒人,這會兒人也還遠,不過有打鬥聲,我得去看看。”
孟約覺得自己現在跟本來該有糖吃,卻剛舔一口就被自家狗叼走舔滿口水的小孩兒一樣,心中的憂鬱可想而知:“行吧,你去吧,誰讓我家師兄是一府官長呢。”
王醴也不放心孟約就這麼待在這裡,乾脆喊孟約一起過去,瞧著夜深風涼,取了件帶帽子的披風給孟約。穿好披風的孟約則在思量著,這會兒有沒有什麼重要劇情,但因為這時候除了男女主分分合合愛愛恨恨,主要劇情就開啟憲政,暗流洶湧都在朝堂上呢,於其他方面著墨不多,就是著墨也多半是寫南京那塊地方的人和事。
走了一路,孟約也沒琢磨出什麼來,想著大概和劇情可能搭不上干係。
然而,事實總是要嚇人一大跳呢!
第三五四章 一定是上輩子欠她的
深秋的風已帶寒意,何況夜正稠,陳維昌衣著單薄,在深夜不辯方向的林木間穿梭,身上汗如雨下,一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