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長嶺市該是上午9點多鐘。
簡愛睡在下鋪,丁廣雄睡上鋪,其實這一夜他沒爬到上鋪,而是在臥鋪的邊座坐了一整夜。
這是一次特殊的任務,簡愛不能算做犯罪嫌疑人,戴不了手銬。可又不能讓她出現意外情況——半路逃走。
“你還沒睡?”
“我不困。”
“其實你用不著眼定定地看我。”簡愛看出丁廣雄因自己才不能睡,一千多公里路程,又是夜行車,夠受罪的。“不然,你扣上我吧。”
“睡你的,別胡思亂想。”丁廣雄制止她,夜半三更說話會影響其他旅客休息,他起身以到車廂連線處去抽菸為由,暫時離開她,待她睡下再返回。
天矇矇亮,熬了一夜的丁廣雄在邊座上靠著車窗睡著了。睡得很香,也很沉,夢中作了一次旅遊,他和簡愛坐在烏篷船上,望著岸邊隱約的山巒輪廓。她說:我想吹簫。夕陽中她坐在船頭吹簫,幽怨的情調從簫管裡汩汩流出。他傾聽著,心旌搖盪。突然,一隻木船水怪般地浮出水面,一個瘦骨嶙峋的人揚言要掀翻烏篷船,船身劇烈搖晃,簡愛身體失去平衡,求助的手亂舞。他大喊道:簡愛——簡……
“你做夢啦!”
丁廣雄驚醒,見簡愛坐在對面,她猶如晨間一棵蘸著露水的小草,新嫩淡雅。
他問:“我是不是喊了誰。”
“我,你叫我的名字。”簡愛一臉的興奮,說:“謝謝你夢見我喲!”
丁廣雄未可置否地笑笑。
這時,有一件衣服從他肩頭滑下去,是件精紡的棕色毛裙,他知道是誰的衣服了,將毛裙遞給她:“謝謝。”
她接過毛裙隨手扔在鋪位上,拉開窗簾,將半個身子沐在晨陽中。說:“我在你夢中一定逃走了。”
“怎麼這樣說?”
“因為你大聲喊我。”她的表情有些複雜,語氣平淡。
“我一直都很信任你。”他發現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說:“沒帶化妝品吧,下一站到瀋陽北,停車時間長,我下車……站臺上不知有沒有賣的。”
“站臺售貨車光賣吃的,哪有什麼唇膏。”她眼裡閃爍著感激的光芒,嘟噥一句:“全讓他給帶走了。”
早餐用過後,他們不知不覺說起她與駱漢全逃亡的經歷,她說:“我實際是和垃圾呆在一起。”
“垃圾?”
“不見到你,我真的成蚯蚓了,因為吃的垃圾太多太多。”
簡愛那天下午感覺身子很疲倦,便早早回到他們的“秘屋”,晚飯懶得做,也懶得吃。倒想吃一種長嶺剛上市的水果——芒果。她打電話:“漢全,我想吃芒果,你買回幾個。”
駱漢全電話中叮囑讓她別出去,收拾收拾行裝。
她問他到哪去,他說見面再詳細告訴她,反正去峨嵋山玩。他許願帶她去峨嵋山玩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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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情愛有隙(9)
“漢全烏拉!”簡愛如吸食足了嗎啡,疲倦頓時煙消雲散。她動手收拾行裝。內衣外衣、化妝品。想到和自己一起作酒店服務員的湘妹掛在嘴邊的那句順口溜:東北人好大膽,出門竟敢不帶傘。故此,裝進箱包裡一把雨傘。
傍晚,駱漢全回來,裝束讓她覺得奇怪和好玩:藍色風衣、禮帽、戴副墨鏡。她驚呼:“耍呢?像個殺手,全職殺手。”
“準備好就走。”他儘量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可眼神卻是惶恐不安,他提下她的箱子,說,“太沉了,又不是搬家。帶點換洗的衣服就行了。趕快,扔下一些東西。”
對他歷來言聽計從,她從箱包裡往外拿東西,剩下半箱子物品。她問:“行了吧?”
他在儲藏室前鼓搗什麼,也沒看她,說:“儘量輕裝,帶得動……”
夜間10點08分有一趟進京新空調特快列車,駱漢全弄了兩張臥鋪票。
簡愛第一次坐軟臥,兩個上鋪空著,封閉的空間只他們兩個人。她掀開窗簾,站臺一盞燈清冷的光射進來。
“撂下。”他制止她掀開窗簾朝外望,“睡吧,明天北京站換車。”
“在北京玩幾天,漢全。”她說著開始鋪床,準備躺下。
“到時候再說。”他往對面床上瞟一眼。
她開始脫衣服,脫到了緊貼身的衣物時停住手,淺聲問:“都脫了,行嗎?”
簡愛有個習慣,睡覺必須脫得光光的,不然就睡不著。但是火車臥鋪不是臥室